殇朝的诚亲王轩辕尘渊,字子卿。当今皇帝的嫡亲弟弟,据说是太后的同胞妹妹德妃的儿子,德妃病逝后太后便将妹妹唯一的孩子带在身边,如同己出。
自那日后,那轩辕尘渊倒是每日都会到倾城居住的畅清苑转上一转,嬉笑的逗弄倾城一番,倾城总是冷着眼看着那人,轩辕尘渊倒是涎着脸皮,每每倒要将倾城气个半死才笑着离去。不知是因为那日的话语起了效果还是何原因,总之那诚亲王的姬妾倒也安分守己,从未来找过麻烦,至今倾城进了王府已经近三个月了也未见过她们,这倒如了倾城原本的意愿。
整日呆在畅清苑中读写药典,翻来覆去总是带来的几本书,这日,倾城见天气晴好便决定去书铺买些书,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映月,随身带了些银两,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找了许久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间书铺,倒是在里面呆了一个晌午,找了几本史书之类的书籍,付了银子出了来,又随意找了间茶楼坐坐去了。在酒楼的二楼靠窗的位置坐定,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对着窗外痴痴的发着愣。未到吃饭的时辰,整个酒楼也就寥寥数桌甚是冷清。坐了许久,终是听到楼下有了一些动静,上楼的脚步声很轻。一袭月白布衣的男子,弱冠之龄。隔了几张桌,落座,与倾城遥遥相对。小伙计招呼过了,下楼。他摇一把字扇,四下无人般端坐着。
顾倾城一袭素衣,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挽了个髻,斜斜的插了支木簪,一张素颜却还是魅惑人心,坐在临窗的桌前空旷着一颗心,仿佛未曾经历过悲伤与幸福,也不认得欢喜。只是痴痴的看着窗外街上人来人往的人们出着神,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悲。面前一盅清茶,几碟精致的小菜好似没动过,手边上放了几本书册,一个人怔怔的神游了半日。
那月白布衣的男子品着手中的茶水斜着一双顾盼生辉的丹凤眼看着倾城,脸上也是淡漠的看不出情绪。
那男子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以碗盖推出茶汤,端至唇边,吹扬热烟,浅浅地品一口,归放原位,而后徐徐运扇。不难看出也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君子,一袭布衣,应该是用来避人耳目了。
倾城早就感到有一束目光盯着她,只是不想去理会罢了,仍是怔怔的出神。偶有三两句人语传到耳边,随后又尘埃落定。午时,吃客如潮涌,笑声震动屋瓦。
倾城依旧是手托腮怔怔的看着窗外。那月白布衣男子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倾城。不知是店小二的疏忽还是什么,竟然让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眉目俊秀的少年到了楼上。
楼上的吃客也都注意到了妇人与少年,皆是在一旁窃窃私语。楼上有一华服男子坐在左拐角,只有他一人坐在桌前,桌上几碟小菜以及一壶酒,身后站着五六名侍从,那些侍从恭恭敬敬的在一旁服侍的周周道道。华服男子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少年。楼上的吃客看着那妇人与那少年都打趣的哄笑起来,华服男子对着身后的一人耳语一阵,华服男子身后出来一侍从将少年推推搡搡拉到了华服男子面前,华服男子伸出手中的折扇轻佻的搭在少年的下颌上,左右打量了少年的面容。半晌,嘴角才扯出一丝弧度,似乎对少年的长相很是满意,华服男子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在手中把玩着,似笑非笑的斜着眼看着面前的少年问道:“你想要这银子?”
少年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渴求的欲望看着那华服男子手中的银子,华服男子眼眸一转,失手将银子跌落在地上,对着少年笑道:“是想要就跪下去捡起来。”
那少年果真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跪在地上伸手就去捡地上的银子,华服男子身后走出一侍从,一脚踩在少年握着银子的手上,少年吃痛想要缩回手,无奈手被紧紧的踩在那人的脚下,抬起脸冷冷的看着将脚踩在他手背上的人,清澈见底的眼眸蒙上了层薄薄的冰霜。
华服男子道:“王生不得无礼。”那男子才将脚从少年的手背上抬起,少年狼狈的爬起身子,漠然的看着周遭。周遭的吃客又是一阵哄笑。
锦衣华服的男子对着少年招了招手,少年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华服男子握着少年的手腕从怀中掏出锦帕,仔细的将少年手上的污渍抹去,上下打量着道:“细看来倒是个俊俏的孩子,不知这服侍人的功夫怎样?”转了转眼道:“来,给本公子揉揉脚。”说着便将穿着长靴的脚伸了出来,放开了少年的手腕。少年愣了愣便作势要跪下去,站在一旁的妇人神色一变,伸手就拉住了作势要跪下去的少年,少年转过脸看着妇人,妇人神色严肃轻轻地摇了摇头。
华服男子朝身后的侍从递了个眼色,一名男子上前要分开少年与妇人。推推搡搡中将妇人推倒在地。少年见状挣脱侍从的束缚,将跌坐在地上的妇人扶起,护在妇人身前皱着眉朗声道:“不要碰我娘。”
只这一句就触动了倾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华服男子身后又走出几个侍从,试图将那少年拉开。倾城忍不住出声道:“住手。”说着便起了身走到那对母子面前,将身上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将手上的玉镯退了下来都塞给那个孩子,又将束发的木钗拿了下来,长长的青丝倾泻而下,放在那个女子的手中道:“这虽是木钗却也是上好的紫檀木,名家精雕细琢,你将它拿去总归能当些银子。天下伤心事多,往后···莫要再这般了,给这孩子一个安稳的居所。快些带着这孩子离开吧。”
少年倒是没有感恩戴德的拜谢倾城,只是用那清澈见底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倾城。那女子抬起波光粼粼的眼眸看着倾城也不言语,手紧紧的攥着倾城给她的木钗,倾城浅浅一笑道:“快些离去吧。”
那少年扶着衣衫褴褛的妇人转身便要离去。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冷冷地道:“本公子何时说他们可以离开了?”
倾城冷着脸道:“他们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与你何干。”
华服男子笑道:“本公子已经将这孩子买下了,他若是离去怎会与本公子不相干?”
倾城问道:“不知公子是何时买的?”
那男子轻笑道:“若是美人愿意,本公子也将你买下。”
“难道这堂堂的帝都就没有王法了吗?”倾城扬起精致的脸庞冷声质问道。
那男子拍着桌子阴鸷的笑道:“王法?在这里本公子就是王法。”
从华服男子身后走出一侍从很是多嘴的道:“你可知公子是何人?”
倾城不语,那侍从眼见面前的女子不语,笑道:“这位乃是当朝苏老相国的嫡孙。你若是从了我家公子,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那华服男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们还不快些将美人与这孩子请到府里!”
那些侍从倒是很听话,皆是躬身道:“是,公子。”继而一侍从看着倾城似笑非笑的道:“小姐是想自己走,还是······”
倾城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倔强的挡在那对母子身前一声不吭。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家丁欺身上前。
“光天化日之下,怎有如此仗势欺人之人?”好听的声音冷冷响起,带着丝慵懒的味道,倾城微微抬起下颌,诧异的打量着对面出面那出声之人,那双带着阴鸷和强势的狭长眸子喜怒难辨,冷冷的射向那华服男子,刀雕斧凿般的轮廓,漆黑如墨的发随意束起,一袭黑衣,袖口与领口处皆是金丝勾勒,很是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