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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是时候了

出发的那天,奥兰多堡热闹而又冷清。索兰特与维克多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检视着即将跟随他们、也即将成为他们敌人的那些人们。他们穿着统一的皮甲,统一的单刃剑,还有手上拿着的清一色的轻弩——很显然,按照他们的体格,重了就拉不开了。

“一个佣兵都没有。”维克多轻声说道,“也不知道兰斯的事情办地如何了。”

按照计划,兰斯是以调查物价以及准备酒馆重新营业的名义去往艾诺镇的,将会在队伍出发之后半天左右带着招募到的佣兵回到城堡。招募的佣兵是“用来保护男爵财产”的。或许会引起怀疑,但绝对不会影响对方的行动。

如果莱纳特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那索兰特也就只能选择肉体消灭了。至于弗莱迪,贫民窟的老大,在艾诺镇上是没有话语权的——即使是在平民的阶层里。他连情报的渠道都狭窄的可怕。

“佣兵们是不会来的。只要有选择,谁也不想和贫民窟的人并肩作战。”索兰特轻声回答,“他们是会在你背后捅刀子的,或者趁你不注意,打折你的腿。那样他就能跑的比你快。”

他们之所以能够这么肆无忌惮地交谈,是因为台下一片嘈杂。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再也辨不清谁说的是什么。维克多口中应着话,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他早前在索兰特的指点下认过弗莱迪,此时立刻便找出了他的所在。弗莱迪也是普通的装备,看上去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的身旁围着的四个人都面露恭敬的神色,并且隐隐矮了一截身子,这才暴露了他的身份。

当然,那是对迪奥和阿尔而言的“暴露”。维克多是看脸的。

但这两名侍从此时站在高台两旁,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诸位都是勇士。”索兰特待人群的嘈杂声稍稍弱下来,便简短地进行战前动员,“敌人就在无尽森林,现在,跟随我的脚步,出发吧!让那些怪物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底下的战士们有气无力地呼喝了一声。

“出发!”索兰特也不计较,大手一挥,带着维克多下了高台,然后带着自己的两名侍从穿过人群,径直穿过大门,走了出去。

一百名贫民窟战士们扛着轻弩,有说有笑地跟在后边,队形宛若一把散沙。

士气倒是很高。

沿途倒是有些佣兵在路旁围观,大多是来看热闹的。他们站在一旁,指指点点,也有大声嘲笑的。因为嘲笑的对象是索兰特,所以贫民窟的士兵们倒是有不少跟着一起笑的。索兰特昂着头,配合身上那一身铠甲,倒是十分威武。他步下生风,似乎是听见了旁人的嘲笑,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总之,他渐渐与后面的那稀稀拉拉的队伍拉开了距离。维克多等人紧跟着他,也与后人拉开了距离。

“虽然是轻弩,但都是军用制式的,特供边境城镇的。远距离威力不足,但近距离也足够射穿你们身上的铠甲。”索兰特轻声说,脑袋没有动,“他们的单刃剑也是制式的武器。虽然在他们手里可能使不出什么威力,但一样能砍死人。”

维克多把这句话用相同的方法传达给身旁的迪奥和阿尔,然后说,“你们跟着我,保护好自己。等我们离开他们的视野,就是他们的麻烦了。”

他们很快进了森林。树木茂密,地上泛着诡异的潮湿。环境与博尔多镇的树林竟然差不多。

“喂,跟上!”在维克多的示意下,迪奥回头大喊,“跟上跟上,你们这群猪猡,训不好的死狗,绵羊都知道靠在一起!靠拢!混蛋,你的弩朝哪里指?啊?”

此时才入森林不久,百多人的队伍被林木分割开来,更加散乱。有几个激动的家伙已经举起了弩。但他们很快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弗莱迪老大说了,要听他的命令。

这个训令是很有道理的。虽然说弩这种武器的特点,就是让一个最低贱的人也能射杀最高贵的勇士,但那也是针对熟练工的说法。如果任由这些人胡乱射击,一支一支地来,可能不躲要比闪躲都有效。

“这才像话!”迪奥哈哈一笑,“跟上了!被甩掉了就等着被杀死吧!无尽森林里的怪物无处不在!”

这话一出,倒是有十几个士兵被吓住了。他们好像刚刚想起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哪里,也刚刚想起自己这次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一个落单的男爵而已。

“迪奥大人,这话就不对了。”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挑衅的意味,“如果真的有怪物出现,我们也会将他击溃。出于贵族的荣誉,你们也会保护我们的,不是吗?”

迪奥一时语塞。出于贵族的荣誉感啊……

“没错。”维克多突然站住,回身接过话头,“我们一定会保护奋勇作战的士兵的,这你放心。”

“哈哈哈,没错,没错!”迪奥回过神来,哈哈大笑,“只要是勇敢地和怪物作战的士兵,我们都会尽全力保护的!”

这次言辞上的交锋之后,整只军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低头默默走着,谁也不说话,气氛凝重。四人小队依旧走在前边,却是以维克多为首,在他的指点下不断寻找遮蔽的树干藏住身形。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破绽,但对于身后那些初学者来说,想要瞄准也是很难的。

这样走了约有两个小时。四周都是苍翠的树木,地上的腐败的泥土也越发多了。这里已经算是人迹罕至的地域了,维克多甚至可以看见地上散落的白骨,肯定不属于人类。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临近中午了。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开始有些疲惫的士兵,在看了看身旁精神高度戒备的同伴。

“差不多了。”他想。

“差不多了。”弗莱迪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想道。他大喊一声:“动手!”

一时间,弩矢横飞,如蝗如雨。

“就是现……”维克多慢了一拍,听见身后动静,急忙改口,“小心!”

这个指令十分模糊,好在大家本就躲在林木之间,侧身一闪,就能贴上树干。外加那百支弩矢毫无训练痕迹地齐射而出,又有小半射飞或者插进土里。最后竟是无一中的。

“太惊人了!”阿尔探出脑袋来张望了一眼,“后排的人居然都射完了!”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找目标的。

“跑!”维克多可没心思吐槽。他一拽索兰特的衣服,发足狂奔,朝着森林深处而去。

“追!”这是弗莱迪老大越来越远的命令,“给我杀了他!”

一百个人小心地把轻弩挂到背上,然后抽出单刃剑,发出嗷嗷的呐喊,追着维克多等人的背影发起了永远无法抵达目标的冲锋。这个规模的军队在森林里冲锋起来,声势还真是十分浩大。在维克多回望的有限视界里,就仿佛一阵潮水一般涌过来,个个挥舞着刃长接近一臂的单刃剑,还自带音效。虽然他们的呐喊与杰鲁斯兰城下的呐喊完全没有可比性,但配合这个视觉效果,还是相当骇人的。

但你追不上有什么用呢?很快,索兰特等人就在维克多的带领下,凭借着对森林环境的熟悉和体能上的优势甩开了追击者,消失了。贫民窟的帮会分子们追了一阵,也就迷茫地停下了脚步。

“人呢?”弗莱迪老大怒吼道,“人呢?混蛋!一百个人追四个人都追不上!”

他在手下的簇拥中叉腰站着,面色阴晴不定。不过他倒是没忘记下达合适的命令:“所有人,上弦!”

这句话说完,弗莱迪老大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感觉自己是个训练有素的军官了。听听,“所有人,上弦!”,这可是军官才能讲出来的话!

“老大,小心!”弗莱迪正得意时,突然听见一阵破空之声,然后就被一个小弟给扑倒在地上。在他身后的一个手下吃惊地看着自己胸口的箭羽,缓缓倒地。

“果然还是太远了。”维克多在远处放下长弓,“而且路上碰到了许多枝叶。”

一旁的迪奥和阿尔呆呆地望着维克多手上的长弓。是不是命中了目标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可是见识到了那支箭离弦时的速度和威势的。

“如果是自己被这把弓瞄上……”两人默默地想,心有余悸。这柄长弓,或许在一百米外都能穿透自己身上的铠甲把?

“被他躲过去了。”维克多说,“跟我来,换个方向,我们继续。”

迪奥和阿尔点点头。他们已经没有精神再去惊叹维克多那超凡的视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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