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几千年间,人类一直在致力于消除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差异,可是,绝对的平等依然是不可能的。比如,拥有硕士学位在战舰中担任核动力系统的技术主管,就绝对比餐厅中做饭的后勤兵的待遇好很多,不但薪水津贴高很多倍,而且宽敞舒适的单人房间也比普通士兵好上太多。
同样,靠近红象战列舰顶部的校级军官餐厅,环境优雅舒适,就连端盘子服务的全部都是女兵。
在林曦带众人来这里就餐时,不知是大块的丁骨牛扒十分美味,还是太空军女兵们刚刚过膝的短裙,众人口水横流,大快朵颐,虽然没有安排酒水,但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
只是餐厅的主管盯着那些浑身湿漉漉,还时常把脚踩到椅子上家伙们,面色越发不好,他苦着脸对正在吃第二份牛扒的林曦说道:“很多食物都是定量给校官和3级军士长以上准备的,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您要我怎么报账啊?”
“那些人过几天就都是军官了。”林曦埋头大吃,随口敷衍道。
“可还有不少才是上等兵和下士啊?”
主管话里的意思很明了,这些人再怎么升迁,也不可能一下子都升到校官啊!
“哦……是这样,其余的都是战斗英雄……”
主官望向那些“他们也是英雄?”
听到这话,林曦不乐意了,抓过餐巾抹了一把嘴,然后瞪着餐厅主管:“他们每个人在前线,至少都面对面地杀死过几十上百只的水蝗爬虫,他们不是英雄,难道你是?你给我说说,你杀过一只水蝗爬虫吗?”
主管低下头不说话了,只是倒了胃口,林曦把餐盘一推,说道:“赶快给老子滚蛋,今天所有的费用,报账时,给财务部的人说一下,都从我的工资里扣!”
“不用,不用……”
主管灰溜溜地跑了,却是对面坐着的冈萨雷斯放下刀叉,俯身凑了上来,小声问道:“你刚才说……过几天他们都是军官了,是真的假的?”
“屁话,你当军队是我家开的,想升谁升谁!”
“喔……”
冈萨雷斯沉默地吃了几口饭,又想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了看背后另一张桌子上正独自吃饭的可可露莉,才又小声地对林曦说道:“你不知道吧,那个新来的索萨可嚣张了,我真想揍他一顿……”
“揍了吗?”
“还没……”
“那就好,”林曦一边拿着牙签剔着牙,一边悠闲地说道:“好歹我们也是正派的军人,打架是不对嘀!”
冈萨雷斯又回头望了一眼可可露莉才对林曦小声说道:“可是这两天,他趁着你不在部队里的时候,总是在围着璐莉转悠……”
林曦猛然停下了剔牙的动作,眼睛死死盯着冈萨雷斯的圆脸,直到他被盯的心里发毛,埋下头装作认真对付那块美味的牛扒,仿佛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虽是在盯着某人,可林曦的思绪却飘得很远。回想起与索萨上校初次见面微微的尴尬,以及这几日工作上的接触,那外表正直、甚至还很是英俊的年轻军官,确实给他留下了还算不错的印象,但是……
……
良久。
林曦嘴里吐出两个字。
“滚蛋!”
然后他又想了想,语气缓和下来:“……你小子啥心思我能不知道,少在这里拿可可来绕弯子!”
“嘿嘿……”被人看穿了心思,冈萨雷斯腆着脸笑了起来。
并非是林曦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些老部下的安排,尤其是那些很有能力,却因为种种原因只能混迹在联邦最下等的步兵。但是,人事安排从来都是任何一支部队甚至企业内最复杂、也是最容易造成不良影响的事情,所以不得不谨慎行事,特别是他自己这次异乎寻常的突然晋升,让他不得不一切小心。
这次组建第一快速反应集团军,是从外环战区抽调各个部队组建的,太空军还好,虽然战舰和人员还没有到齐,但每艘战舰都是成建制的,少了许多初期整合上的麻烦。
然而陆军部队就麻烦不少,除了203机动步兵师是整建制的,现在更改为集团军下属海军陆战队第9快反师,其余的都是前阶段一些严重损失的零散部队,加上补充进来的新兵,组成了第10快反师。
林曦当然不会去抱怨坎宁安元帅没有全给最精锐的部队,外环战区的难处他是明白的,在外环战区中,第203师的装备和人员,可以说是最精锐的,整建制调拨给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唯一小小的缺憾就是,老师长打来电话,骂道:“林曦你小子别指望老子给你敬礼,老子已经打过报告调走了……”
新到任的师长林曦还没见过,不过无所谓了,缺少老师长这种悍将,他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支部队也不会变得更差。
而冈萨雷斯的那点花花肠子,林曦当然清楚,无非是想重返太空军,是啊,太空军确实在福利待遇方面要远远好过陆军,何况他这种光棍,不想这进入这女兵一大把的太空军,那才不叫冈萨雷斯。
这次国防部下达的各种关于第一快速反应集团军的组建文件中,是给予了林曦一定的人事权的,除了索萨上校和格蕾上校是直接指定的副军长和副舰队长,其余的人事安排,外环军区可以内部定夺,也就是说,只要不太过分,他是可以和战区统帅部商量着来办的。
但是,无论关系再好,或者他有意扶持老部下,明显违反军事条列的升迁和调动,他也是办不到的,比如说,让对太空战一窍不通的步兵去当巡洋舰舰长,那怎么可能!
所以林曦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招呼着众人:“大家吃饱了就都过来一下,我想和大家谈点事……”
原第9联队官兵的安排事宜大会,就在这个餐厅中这样召开了。
“这么多年了,大家是怎么过来的,有什么能力,我都清楚,所以,我先表个态,你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尽量满足……”
在林曦说完后,冈萨雷斯就抢先表示,他很想进太空军,要不战机部队也可以。
不过,在林曦问过“你参加过舰船指挥的军方培训和考试吗?还有你有多少年没参加军方战机驾驶的审核考试?”之后,冈萨雷斯不说话了,于是林曦告诉他,可以在海军陆战队第十师快反师给他安排个副师长先干着,以后想进太空军可以先去自学战舰指挥或者等来年参加战机驾驶的审核考试,有条件了,再慢慢安排。
虽然不是十分满意,但是一下子跳到了校官,冈萨雷斯也还算知足了。何况,林曦还答应了,可以给他方便,没事到旗舰上来开开战机,熟练一下以前的技术,自然,这样也有机会接触到太空军的美女,他也很快便眉笑颜开了。
而其他原来干过太空军的人,林曦也答应,如果能通过年底联邦军方的相关资格考试,他在今后也尽量安排。
对于智力有些低下、性情卤莽的石熊,林曦当然不会让他独立去带部队,但是念在他当了很多次免费出租车和防弹盾牌的情分上,没功劳也有苦劳,林曦还是给他升了职,赋予了不少的职位和称号——集团军头号打手、将军贴身保镖、直属卫队长、旗舰打架斗殴总裁、旗舰餐厅主管特别助理……等等。其中的餐厅主管特别助理,主要是由于他饭量大、整天喊饿的缘故,林曦特意给他做了这个安排,也算是一个很体贴的任命吧。
倒是可奇的安排让林曦颇费了一翻精神。
侏懦人精细而一丝不苟的生活作风使他们似乎天生就是高级工程师的材料,但是,真正融入人类社会的侏懦人少的可怜,更不要说军队当中了。要让地球人为主体的士兵服从一个侏懦人的指挥,那是绝对不可以想象的。
当林曦试探性地问他,有没有很想担任的职务,可奇却出乎意料的答道:“能不能让我在后勤部装备维护部门任职,并且……把外环其他部队里的侏懦人也多调一些来……”
“什么原因呢?”林曦认真地问道。他知道,想要这么调动人员,难度不小。
“因为,只有你的部队里,侏懦人才不会受欺负……”可奇的眼泪流了下来……
侏懦人不过是2589年,在汉密尔顿那个老头将军在开拓露娜星域时,才发现的新外星人种。他们文明程度很低,还停留在母系氏族社会,由于他们仅以素食为生,生性温和,地球人类社会还算温和地接受了他们的存在。只是他们保守、不爱冒险的天性,再加上发现他们的时间很短,所以真正融入地球人类社会的侏懦人可谓少之又少。
但是,这些少量进入人类社会的侏懦人,却让地球人大吃了一惊。他们的智力水平远不象他们的社会那样原始,只要经过完整的现代体系教育,甚至仅仅几年的教育,侏懦人就立刻在机械、计算机、电子、电气……等等学科方面,展现出他们惊人的才能,甚至有些大企业居然开始大量招收未成年的侏懦人来进行培训,这些完成教育后的侏懦人,几乎都能在大企业里担任高级技工。
然而,就如同当年曾经处于文明程度略高的白人社会歧视有色人种一样,很多地球人还是宁愿把那些外星人种当作大猩猩来看待。而又由于联邦兵源紧缺,少量的外星人类才得以进入联邦军队,但是在军队这种最能体现弱肉强食的地方,非地球人种受到歧视几乎是必然的,更何况这些平均身高不足1米的侏懦人。
此时,看到可奇难过的样子,林曦心中也一阵羞愧。想起自己经常戏耍智力低下的石熊,又时常故意在可奇面前大嚼牛肉来专门看他吃不下饭的样子,自己何曾想到他们心中的感受!如果不是石熊的英勇善战和任劳任怨,以及可奇能在战场上能及时维修好装备、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第9联队的人恐怕也一样会歧视他们、欺负他们。
“好吧,你的这个想法,我尽力满足!”林曦以难得郑重的口吻,答应了小侏懦人。
而最令林曦扼腕痛惜的是,可可露莉坚定地拒绝了他的好意——转文职,先到秘书处学习,以后有机会再转正,不必再舞枪弄棒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出乎他的意料,可可露莉突然对战机驾驶极其有兴趣,并表示,如果不能去学习战机驾驶,宁愿回去当步兵!
普通的文职人员是不需要参加各种战斗技能的考核,或者专业的技术方面的能力,联邦军方管理的倒不是很严格,因此不少高级将领想排解一下太空中苦闷,经常会钻这个漏洞,身边的副官、文秘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当然,在面对普通大众时,“她们”都是合格的军人。
一个长腿美女副官,穿着短群,再没事让她爬高去拿拿文件……林曦的设想很美好。
只是,在做了许多思想工作后,林曦的美梦在可可露莉坚定的眼神中破灭了。无奈之下,他只好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让她担任旗舰安保大队的副手,她的四级军士长安排这个职务绰绰有余,并允诺,可以在空闲时间去旗舰的战机中队学习战机驾驶,以后考取了战机驾驶资格,再转入战机部队。
“以后没事就叫她来汇报工作,至少早晚一次!”林曦暗地里窃笑着,并开始想象着她穿上太空军女兵的裙子是什么样子……
而第9联队其余的人,不少人都调入那个新组建的第十快反师,林曦又把他们安排多少提升了一点,成为基层部队的骨干。一来,经过这些有能力有实战经验的家伙们补充,新部队的战斗力能得到极大的提升;二来,这新组建的部队这么安插也很方便;第三,因林曦一直得不到升迁,这些有能力却连带受到压制的家伙们,他的做法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此外还有一些低级士官,林曦也把他们安排到了不少战舰的安保部队,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太空军的待遇要好一点,因为,太空军的士官和陆军的士官有很大的差别,太空军的士官多是技术士官,负责装备维护和技术支持;而陆军的士官大多是实际战术执行的指挥官,军官一般负责去哪儿打,怎么打,但是具体在战场上的灵活实施,通常都是由步兵士官负责。
林曦如此安排,也是希望这些人能把外环陆军敢于直面水蝗的勇气带入太空军当中,因为,无论战舰如何先进,失去了勇气,也不过是一堆废铁!
而几个已经结婚,家在外环星域的家伙,表示不想离开,林曦也尽量满足了他们。
安排完后,林曦长舒了一口气,对这些部下长久以来的愧疚,今天总算略略弥补。
……
注:文中的海军陆战队,并非指仅仅在海陆两栖作战,而是特指这种部队是联邦陆军中,最具备高速度的反应部队,比机动步兵的反应速度还要高一个等级,由于在21世纪,具备最高反应速度的常规军种就是的海军陆战队,甚至不需要议会授权便可对外作战,因此,这个习惯性的称呼,也就沿用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