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海卷》上说姆海十二冰洞会在不同时期与周边十二空间重叠,这种现象叫次元波。次元波一旦形成便会吸附少数外来物质掉入姆海。送回这些物质只需等待下一次次元波出现,找个控魔师动用一下空间咒就能万事大吉。但对于那些被召唤术恶意召唤来的物质空间咒不起作用。那召唤来的物质要怎么回去呢?书上只有笑脸,没有答案。
好一本姆海百科全书!
沫沫将书用力一合,不得不重新直面她惨淡的人生和辣手的问题:一,要么失业;二,要么移主。
清风徐来,树影在阳光下忸怩作态,非得摆出一副超然的气概来掩饰自己被风吹乱的丑态。
脑子里浮现着旧雇主的一脸为难,沫沫将那本《姆海卷》丢到了一边。
那天,当她将卡洛的衣服缝好回到尹娅的树屋时,十个小花匠正各自在屋里屋外忙碌着。他们喂猫、下厨、扫屋子、送包裹,把楼下的花店跟花园也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专业的操作让沫沫自叹不如。尹娅说他们是组织上安排来的,而她从今天起不能再雇佣沫沫了。临走时,尹娅叫住了沫沫,给了她一本《姆海卷》和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沫沫新雇主的地址:第四村落,666号。
沫沫拿着地址又走上了大半天找到了帕克。当她表明她的来意时帕克显然是惊讶的,他看了看纸条上的字,二话不说留下了沫沫。但他告诉她她的雇主另有其人。沫沫隐约感觉自己的失业并非自己不够专业,而是有人仗势欺人。
果然,一大早,帕克的小楼就响起了一连串由咳嗽、喷嚏和鼻涕糅合成的交响乐。早餐已经上了桌,但沫沫的新雇主却无心享用。帕克哼着小曲从楼上下来,看也没看那个躺在沙发上制造这一切噪音的人。
“没人关心我的死活。”擤鼻涕的家伙翻了个身,神情涣散。他的鼻子很红,金发有气无力的耷拉在额前显得憔悴不堪。“你们巴不得我死。”
抱怨并未激起帕克的怜悯,他拿着早餐去了花园,留下沫沫独自面对这一切。
咳嗽、喷嚏、鼻涕,鼻涕、喷嚏、咳嗽,它们交替出现,甚至引来了邻居家花园里那条公狗的不满。一时间,犬吠也加入了进来。
“该死,连狗也不想让人安静的休息。”
沫沫没心吃早餐了。她抓过帕克放在餐桌上的一面镜子,查看起了村落里可能出现的租房信息跟招工启事。
“呆妞,拉把椅子过来陪我,我不想一个人呆着。陪我说说话,不说也行。”
沫沫头也没抬,她开始用笔记下了几条有用的信息。
“活着真没劲儿,我弟弟对我下咒,我老师欺骗我,现在连我的女仆也对我爱理不理。我的头又疼又重,我就要死了。”
沫沫终于忍无可忍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只是感冒好吗?”
“你到底是肯说话了。”那人又使劲擤了一下鼻涕,眼神里是种生无可恋,“把你的笔和纸拿来记下我的遗言吧。”
“你非得这么夸张吗?”
那家伙根本没听,继续自哀自怨着,他一会儿说他全身乏力,身体像火在烧;一会儿又说他掉进了冰湖,还没淹死前就得先被冻死。
他的额头渗着汗,呼吸的确比正常人急促了些。见他神智愈发不清并非装病的样子,沫沫走了过去伸手摸了他的额头,他体温的确烫得吓人。
“你在发烧,我去找条毛巾。”
“没用的呆妞,我就要死了。”
“只是发烧,退了烧就会好的。”
卡洛的脆弱多变沫沫已经见识过不下两次了。而人在生病时又更为脆弱,所以她不打算此刻再对他雪上加霜了。湿了条毛巾,她将它盖在他的额上,接着拉过一把椅子坐了过去。
那家伙似乎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沫沫仔细打量着他,她不明白他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回家接受专业的护理,偏要留在外面自生自灭?他是有多讨厌他的那个家?
“卡洛,没人希望你死,所以你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帮自己退烧?”
他半眯着眼,伸手从晃动的空气中抓出了一包白色粉末,“我不知道这东西熬水能不能管用,但如果你能用它熬杯水给我我会非常感激。”
沫沫熬好水回来了,而卡洛则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眼神像死人般空洞。
“卡洛?”
沫沫突然觉得害怕,她试着叫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回答。于是她又叫了好几次,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倏然,那家伙像还魂般噌地坐了起来,“我的天,看在我快被你的声音活埋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小点儿声?我真后悔让你留下来陪我。”
“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我死了?”他的精神大好,完全忘却了自己正在发烧,“我说呆妞我雇佣你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吗?我好心记着当初对你的承诺想要助你回家,但你们这群家伙没一个有良心。我为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会怀疑我别有用心。可雷先放一边儿,来看看你。你都干了些什么?在你主人病得快死时你居然在寻找下一个雇主。我还没死呢,而且一时半会儿我也死不了。知道我存在的意义吗?就是为了让你们这群家伙倒霉,在没有大获全胜的情况下我是无论如何也会好好活着的。”一通发泄后他又躺了回去,“把水给我,非常感谢。”
这家伙简直喜怒无常。沫沫闷闷不乐的将水递给了他,顺道挖苦了一句,“显然你是个很能折腾的人,身体好的不能再好了。”
“我的尴尬处境就是做得再多也没人感激我,但一件没做对你们就会群起而攻之。我不想亏欠你们任何人,不然等我死了估计躺在坟墓里头也不得安宁。”他喝光了水将杯子还给了沫沫。“拿去,顺便出去,我想安安静静的待会儿。”
沫沫接过杯子,在关门时她又听到那家伙说:“呆脑袋小姐,在我睡着以后你也别对我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咣当一声,门被沫沫摔上了。
王子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