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宽大的圆桌上,依次被摆上了一些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品:一条麻绳,一根皮鞭,还有一筐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蜡烛。
白石准备逃跑,却被堵了回来,正不知道屋内的众妖将要如何发落他;陡然见到桌上摆出了这几件物事,再看看众妖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暗忖:若是对付自己,随便谁伸伸手就能把自己收拾了,实在不必多费手脚。那么,或许,几妖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帮忙?这样想来,杨曼强行收自己为徒,并把自己约到这里来,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我若是能力有限,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想来众妖也不会为难我吧?。
想到这里,白石的胆气便壮了一些。他偏头看向杨曼,故作惊讶地问:“捆仙绳?打神鞭?只是这么多的蜡烛……”
众妖纷纷侧目,一脸奇怪表情地看向白石,张锋更是摇头叹气,那表情里分明写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麻绳是普通的麻绳,皮鞭是普通的皮鞭,蜡烛也是普通的蜡烛。”杨曼说了一句理所当然的废话后,抿嘴一笑:“这些东西,马上都会用在你的身上。”
“哦……啊?!”白石反应过来,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白胖子的一只白嫩的肥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
“不要这样……”白石可怜兮兮地望向众妖。
众妖纷纷摇头,邪恶地笑着,张锋更是来了一句:“四啊,你就从了吧。”
“在你们妖性大发之前,请允许我说一句话!就一句!”白石看了一眼白胖子,后者于是很给面子的松开扣在他肩膀上的肥手。只见白石挺起胸膛,昂然而立,气运丹田——嗯,其实就是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
“救命啊……”
众妖十分得意地轰然大笑。杨曼笑得满脸通红,摆摆手说:“好了,好了,闹也闹够了,他也被你们捉弄回来了,以前的那些旧账,就都算了吧。”
白胖子笑着拍拍白石的肩膀,朗声说:“算了算了,现在捉弄他又有什么意思,没的让人说我们落井下石。若是以后他——呃,以后,我们还是躲远一点,莫再被他捉弄了才好……”
闻听此言,先是张锋畏惧地看着白石,陪着笑说道:“四啊,三哥总不会害你的,咱俩是好哥们啊,你说是吧?”而其他几妖则是一齐鄙视张锋,一边讨好般把白石推到椅子上坐下。
白石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仁妖,想想他们也没点仁慈样儿,倒是都有点神经兮兮的样子,于是就说:“各位,嗯,神妖,刚才你们?”
几妖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陪着笑。最后,还是杨曼为白石答疑解惑:这些东西,倒确实是为他准备的,只是目的和用法与白石的猥琐想法大相径庭罢了;而几妖也趁此机会小小地捉弄了他一把,至于为什么几妖要捉弄白石,杨曼倒是讳莫如深,未加解释。
被几妖捉弄,白石到是并不在意,反而有些庆幸:如果他们不是捉弄自己,让自己所想成了现实,才是痛不欲生的事情。而杨曼解释了麻绳等物的用途后,白石虽然仍觉得痛苦了些,却还算勉强可以接受。
原来,这些物事,正如昨夜杨曼逼着自己不停跑步,用短棍抽打自己后背一样,是炼体宗,哦不,应该说是昊天一脉,用于特殊情况时炼体的一种方式,准确的说,是几妖专门为白石准备的炼体方式。
有了修炼气经的教训,白石问得很仔细,很怕练出什么岔子,再修成一个不停充气的气球,最终生生把自己给撑爆。杨曼明白他的顾忌,倒是实实在在地为他讲解起来。
上古时期,天地初分,浊气和清气并没有完全分离。有些清气并未完全上逸,被上古修士发现,称之为先天灵气,其中有修士无意中引动此气入顶,继而修成了大神通。后人纷纷效仿。于是,从此之后,原本修炼浊气的修士中,就分出了一支专修先天灵气的,称为气修;而仍然修炼浊气的修士,则因为浊气渐渐衍化出金、木、水、火、土五行,成了五行修士,分支也越发多了起来。
清气自然上逸,渐渐地,先天灵气除了极少的一些,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禁锢或阻断而无法上逸,世间已再难寻到。偶尔出现一丝一毫,又惹得无数气修哄抢,引起杀戮不断。自此,气修一脉就慢慢没落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自毁丹田,以独特的法门,竟于原丹田之处修出气海,自己修炼出了后天灵气,自成了气修一脉。后世的气修,几乎都是修的这一脉。
因后天灵气优于五行地气,修炼起来往往事半功倍,所以气修一脉渐渐坐大,逐渐为那些由远古传承下来的五行分支所不容。之后便是争斗不断,势成水火。终有一日,争斗升级,五行一脉的始祖出手,将气修一脉的始祖,那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封禁了起来。并以大神通创出禁制规则:自此以后,世间之人丹田之内自成雪山,生生堵住气海之门。
若是修炼五行地气,以雪山为窍穴,更是化繁为简,成了筑基的一大助力;而若是修炼后天灵气,雪山一则堵塞气海之门,使灵气不得流转,再则修出的后天灵气一入雪山之窍便不得出,长此以往,必是一个山崩人殒的下场。有了血淋淋的教训,还有谁会嫌命长去修什么后天灵气?……
白石起初像听故事一般轻松惬意,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及至杨曼说到什么后天灵气只入不出,山崩人殒,连忙打断:“难道洛英交给我的气经,就是修炼后天灵气的法门?难怪只进不出。惨了惨了,这样下去……”
杨曼却摆摆手,肯定地说:“你修的不是后天灵气,那也不是修炼后天灵气的法门。根据我的猜测,你于至阴之地通脉,通脉后又自行引气入体,倒是有点像是——”
“修炼先天灵气!”
“先天灵气?不是说很久以前先天灵气就没了吗?”先天、后天白石还算听懂了。
“所以,我估计,洛英离开这里,很可能就是为你寻找先天灵气去了。”杨曼惊疑不定地看着白石,心中暗忖:有先天灵气的修炼功法,又妄图寻到先天灵气,这洛英,究竟是何许人物?莫非她以为自己是超脱于仙神之上的存在不成?除了中天,哪里还有先天灵气?而中天,有五行一脉的始祖在那,想要取得先天灵气……
白石不知道杨曼所想,自然也不知道洛英有可能面临的危险,只是焦躁不安起来:“她要是找不到,我是不是就山崩人殒了?”
“不是还有我们么?”杨曼慢条斯理地说,心里慢慢将洛英的事放下:她终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可悲之人罢了;连那样的人物都被五行始祖封禁,万古不得出,洛英若是前去中天,与自取灭亡无异。
“你说的那些,跟帮我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是先天后天,只要是灵气,到了雪山,都会只进不出。我说得没错吧?”
杨曼似笑非笑地瞥了白石一眼,淡淡地说:“这个你倒记得牢。不过,你知道那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气之一脉的始祖,被禁制在哪里了吗?”
不待白石回应,杨曼偏头看向西方,继续说道:“他就在昊天,就在我们的圣地,昊天塔顶。而且,我们昊天的炼体宗一脉,也是由他老人家开辟出来的。在那个狭小的地方,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他竟然又找到一种修炼途径,给了我们这些被封禁的后天气修一个新的希望。”
“他就是,昊天大帝!”杨曼神情中难掩一丝狂热和激动。
白石心忧自己的状况,熟料杨曼说来说去,就是没说如何解决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白石心中不快,却又不敢招惹众位“神”妖,怕他们又发起什么神经,只好在心里嘀咕:惊才绝艳?还不是被封禁了;说昊天塔那边环境恶劣倒也罢了,那锥形塔也就塔顶最宽敞了,能狭小到哪去?依我看,什么圣地昊天塔,不过就是一个关神仙的神狱,面前的这些,一定就是越狱出来,准备想办法营救他们老大出来的逃犯……
心中瞎想了一番,白石嘴上却说:“昊天大帝真好,自己被关着还想着你们修炼的事——那,我的情况?”
杨曼似乎这才想起,话题被自己扯远了,就笑着说:“大帝开创炼体宗,不单是为了我们昊天一脉有个修炼方向,更是因为,这炼体,也是用的后天灵气。只不过是用后天灵气淬体,不入气海罢了。既然不入气海,雪山那边,自然就绕过去了。”
白石还要仔细询问,旁边的白胖子早不耐烦了:主要是,说的这些他也不懂。看两人一问一答没完没了,白胖子冲白石嚷道:“你别管那么多,总之,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帮你修炼成大神,然后,你再去昊天塔救出我们的老大。事就是这么一个事,干,你活着,不干,你会死。反正想你死的人多了,我们大不了看场大戏。”
白石乖乖闭嘴。
于是,麻绳,皮鞭,蜡烛等物华丽登场了。
麻绳不是普通的麻绳,皮鞭不是普通的皮鞭。
蜡烛,自然也不是普通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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