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天的课，白石习惯性地昏昏欲睡了一天。长达三个月的昼伏夜出，生物钟还没有调过来不说；昨夜又累得不轻，自然是抓紧一切时间补眠了。
所以，下午五点，出现在学校体训室门口的白石，整个人被冻得抖抖嗦嗦，原本一张帅气有型的脸也皱成了一团。有路过的爱八卦的女生，不由得纷纷多看了他几眼。
“这个男生挺帅的啊，怎么可怜兮兮地跑体训室来了啊？”一个扎小辫的女生为白石鸣起不平来。
“哟，小丫头春心动了，想当护草使者啊？”另一个马尾将偷瞄白石的热切眼神收了回来，打趣身边的小辫。
“你们别瞎想了，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昨天晚上看晚会时，占馒头姐便宜的那个！”一个路过的胖女生用嫌恶地眼神，冷冷扫过白石，就像是被占了便宜的人是她一样，然后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小辫和马尾却八卦之心十足：占了馒头姐便宜的人终于华丽登场了，就是不知道他来体训室，是来道歉的，负责的，还是纯找虐的？两人站在不远处，自顾自地说着闲话，只是偶尔瞥过来两眼，表明了他们的目的：我们是围观的。
白石目瞪口呆：小胖妹仇视自己，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都是可以忽略的；可这两位倒好，干脆做起了围观党——莫非她们以为一会这里要上演一出大戏，自己正是戏里的主角，而且还是反派的？
这时，袅袅婷婷走来一个女孩，一伸手挽住了白石的胳膊。白石哆嗦了一下，打了声招呼：“小渔，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啦？不想见到我啊？”周小渔甜甜一笑，偏头看着白石瑟缩的模样，皱起眉头，心疼地说：“瞧瞧你，都冻成这样，怎么也不多加件衣服啊。”
白石很明显还没习惯，有个女孩会如此温柔地对他嘘寒问暖，连忙解释：“我不冷，真的。就是昨晚一夜没睡，所以今天上课时补觉来着。这不刚醒没一会嘛，吹了风才会觉得凉点。没事的。”
周小渔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悄然离去的马尾和小辫，细声细气地问：“你好好的，干嘛晚上不睡觉啊？”
“唉，还不是——”白石刚要痛陈馒头姐暴行，谁料眼前一花，杨曼便出现在他的眼前，笑眯眯地望着他：“还不是什么啊？是不是想着你的小渔妹妹，幸福得睡不着觉了啊？”
白石看着杨曼的笑脸，老老实实地说：“是的，我一想起终于结束了单身时代，拥有了小渔妹妹这么温柔，可爱，漂亮的女朋友，就兴奋得睡不着了。”
“馒头姐，我先进去了。”周小渔本来看到两个八卦女围观白石，就鼓起勇气走过来，用亲昵的行动来维护主权；此刻被两人的话羞得面颊一片红晕，早飞也似地逃开了。
“我们的事，不要让小渔知道。”杨曼见周小渔走远，小声地说。
“我们之间是清白的。”白石顺着周小渔的方向，走进体训室，“如果以后咱俩不清白了，我会瞒着她的。”
杨曼瞪了白石一眼，却只轻飘飘地说了句：“没功夫听你贫。”一句话使得白石准备狂奔的脚很别扭地顿住：原来，馒头姐也不是那么野蛮。
白石悻悻地跟在杨曼身后，穿过一个室内篮球场，顺着一堆健身器材左弯右绕。途中，不时有一些人和杨曼打着招呼，杨曼也熟络地一一回应。或许是因为杨曼的关系，大家对白石的态度也显得非常友好。虽然他们的心里对白石这个新人的出现或多或少地有点好奇，却多半没有表现出来。
一个小眼睛的胖子正笑眯眯地和几个人说着话，看到杨曼来了，一溜小跑来到跟前，谄媚地说：“美女社长来啦？大家都在休息室等着您呢。这位兄弟是？”
“先过去再说。”杨曼瞥了一眼周围正看向这边的人，胖子会意，于是不再言语，引着两人继续往里走去。
休息室是体训室最里面的一个小间，说是会议室倒是更加贴切：因为胖子推开门后，白石看到的是一张圆桌，桌边围坐着好几个人，说说笑笑得好不热闹。眼尖的白石赫然看见三哥张锋正大模大样地坐在里面。
“社长来了。”胖子声音不大，效果却出奇的好，几人立刻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只有张锋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待杨曼和白石进屋后，胖子悄无声息地合上了休息室的小门。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杨曼笑着说。
“一切为了美丽的昊天！”几人整齐且抑扬顿挫地说。张锋摆摆手，为难地看着杨曼：“我不算，我……”
“怎么？莫非你看不起我们昊天，看不起我们昊天塔不成？”胖子冷眼看着张锋，气势逼人，哪还是刚才那笑容可掬的模样？
旁边几人也纷纷看向张锋，脸色不善。
张锋涨红了脸，对胖子咄咄逼人的语气颇为不忿：“白胖子，我招你惹你了？你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我怎么看不起你们昊天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白胖子冷冷地回了一句：“说别人像疯狗的人，自己才真的是一条疯狗，还是一条没了主人的丧家之犬……”
“你，我跟你拼了！”张锋似乎被说到了痛处，远远地一握拳头，却被周围早有默契的几人拉住，只好跳着脚大骂：“你这个爱打架的丧门星，在万妖塔里不招人待见，只好跑出来乱咬人，你……”
“叫吧，会叫的狗是不咬人的……”
“闭嘴！”两道白光闪过，张锋和白胖子的嘴里已经各自多了一个馒头。两人看到杨曼发火了，于是含着馒头，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其他几人也纷纷回位子坐下。
白石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偏头看看余怒未消的杨曼，陪着小心：“馒头姐使的一手好馒头，好暗器。只是，这昊天和昊天塔有什么区别么？还有，这个万妖塔又是怎么回事啊？”
杨曼狠狠地瞪了口不择言的张锋和白胖子两眼，叹了一口气：“还是坐下说吧。”
坐下后，杨曼沉思了半晌，方幽幽地问了一句：“知道地上面是什么吗？”
“啊？”白石正准备洗耳恭听，却没料到她问出这么个问题。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说啊。要是搁以往，白石肯定会回答：是床；再问，是你妈；再问，是你爹——反正是一个坑爹的问题。而现在，白石只有挠了挠头，挤出一个憨憨的笑容：“不知道？”
“地上面，是天。天地之间，有人类，还有天地灵气孕育的万物。如果有一天，天塌了下来，会怎么样？”杨曼目光灼灼地看着白石，看得白石心里一阵发毛。
“我，我不知道，反正，总不至于让我顶着吧，我也顶不住。真的。”白石连连摆手，态度极其诚恳。“天若是真的完全塌下来，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将化为一片虚无。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就差点塌过一次。”
“那一次，天虽然最终没有塌下来，但还是有很多地方被崩落。当时，崩落的天之碎片纷纷坠向地面，刺目的蓝紫色弧光持续不断地充斥天地，不同元气激起的爆鸣之声不绝于耳。成天界一片混乱，人间更是满目疮痍。那真是天地同悲，人神共泣……”
说到这里，杨曼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怔怔的不再言语。其他几人也都是面现凄楚之色，张锋和白胖子更是低下头去。
屋里的气氛很凝重，也很压抑。
“那，后来呢？”等了半晌，白石终忍不住心里的疑惑，轻声地问了一句。
“我们昊天就是在那场大灾难中，从成天界崩落下来。曾经昊天中的圣地昊天塔，也从此变成了万妖塔。”杨曼淡淡地说。
“昊天塔变成了万妖塔？万妖塔，万妖，难道——”白石的呼吸变得急促，在他眼里，此刻的屋内众人，似乎样子都变得狰狞起来。
“不错，我们都是妖怪。”杨曼摇头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离了成天界，来到人间，非人非神，不是妖怪，又能是什么呢？”
“我看你明明是个美女，怎么会是妖怪——”白石猛地起身，带翻了椅子，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休息室的小门。
这时，圆桌那头的白胖子身形一晃，瞬间便堵在了白石身前：“是美女，也是妖怪。小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