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雪和望天兽说话的时候,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从他的手臂上传来,他捋起袖子一看,只见自己的左手小手臂上,不知何时,落了一滴浅黄色的液体,这液体迅速地腐蚀着他手臂上的皮肉,只是眨眼功夫,他手臂上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深可见骨的血洞,而这个伤口还在不停地变大变深,把他疼得直呲牙。
这时望天兽也突然尖叫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道:“好痛好痛!痛死本贵族大人了!”他的一只爪子上也落了一丝淡黄色液体,那沾染到的部位迅速洞穿。
雪向左右看了看,这一看之下,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炼尸鼎的内壁上,不断地射出一丝丝奇怪的黄色液体,这些液体像蛛丝一般,悬浮在炼尸鼎内的封闭空间里,只是不一会功夫,他的身上又有好几处沾染到了这种黄色的液体,而沾染上这些液体的地方无一不是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个血洞!
雪连忙在撑开了的神识盾,将自己和望天兽都罩了起来,如今它已经变成了可以净化邪祟的月华盾,月华盾一出现,这些黄色液体仿佛十分害怕似的,纷纷躲避了开去,雪取出还魂丹,给望天兽和自己都分别服了一粒,两人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望天兽道:“死了死了,本贵族大人这次是真的要死在这鬼地方了!”
一边是奇怪的黄液,一边又是不断升高的温度,在望天兽的抱怨下,雪一时有些错愕了,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吗?一想到死,他脑子里蓦地浮现出了包筱一的身影。
他心中一凛,暗道:我为什么又会想起她来?我心里应该想的是火女才对啊!火女……火女……我心中虽然念着你,你却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哎,多情更比无情苦,一寸还成千缕丝,也罢,死了也好,我救不得你,倒也不用去愁闷以后要以什么心情去面对你了,但愿你能等到你要等的人……
他脑中胡思乱想,竟然完全忘了要如何去想办法破除眼前的困境。
望天兽几次试着用自己的金光去顶开大鼎,但始终不见成效,急得左冲右撞,却始终不敢出月华盾半步。
就在一个急一个呆的时候,雪的丹田处白光一闪,一个紫瞳白发,十一二岁的少年出现在了月华盾中,他正是雪的元婴,灭世童子小白。
只见小白右手一翻,已经从雪的储物袋中取出了永恒之音,他把永恒之音递向雪,道:“用你所有力量,把它的意念导入望天兽的身体。”
雪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见小白如此说,却又仿佛是有回转余地,他迟疑道:“这有什么用?”
小白道:“让它体内的封印松动,暂时释放一部分力量。”说完,他又转而对望天兽道:“你能感觉到体内的封印吗?”
望天兽甩了甩身上的汗珠,道:“当然能了!我以一个贵族的尊严保证,我非常清楚自己身体里封印的情况!”
小白点头,对雪说道:“试试吧。”
雪接过永恒之音,他曾经为了给莫崖解毒,调动过一次永恒之音上面的气息,也就是狐祖鸿蒙天狐留下的意念,但那一次并无量的概念,而这次不同,这次他要使出全力调动出足够撼动望天兽体内封印的气息,才能有希望冲破现在的困境,到底能不能成功,连小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让他‘试试’。
小小的竹笛悬浮在半空,一股股淡金色的神识向一条飘舞的缎带,将它一圈圈缠绕了起来,又迅速地从它的每个笛孔中钻了进去,它们没有从笛子的两端溢出,在整个笛身内来回鼓荡,慢慢地被笛身吸收。
雪细细地感知着自己的神识进入了永恒之音,艰难地在永恒之音的虚空空间里一步步推进,整个虚空空间中,稀疏地散布着一丝丝比发丝还要细的游走的紫色气线,这就是他需要引动出来的鸿蒙天狐留下的气息,但这里的气线数量太少,整个雪所能到达的空间里他能聚集起来的这些气息,最多不过小手指粗细的一股,他还需要再度深入。
几乎把自己识海中二分之一的神识灌注到永恒之音以后,雪失望地发现,自己无论再灌注多少神识,这些神识也只能在永恒之音的笛腔中徘徊,除了最开始的一小部分,其余的根本无法进入永恒之音的虚空空间,而那些已经进入永恒之音虚空空间的神识,因为力量实在太单薄,在阻力比外界要大了千万倍的虚空中,再也无法前进一步,连第一层封印都没有看到,就彻底停滞不前了。
尝试良久无果,雪退出识海,浑身衣衫都已经湿透,俊朗的脸上汗如雨下,周围的温度已经高到了让他仿佛置身岩浆之中。
他看看望天兽,望天兽正像只死狗一样吐着舌头,四肢张开,翻着一个大白肚子漂浮在半空。
还有原本躲在自己袖子里的奴首也因为闷热难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他的袖子里跑了出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塌塌地飘在那里,每一根毛发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连两只长长的如干树枝一样的鬼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眼看着他们几乎撑不了多久了,雪万分无奈,地摊了摊手,对小白道:“不行,我进不去。”
到了此刻,小白那一直都古井无波的眼神里也终于闪过了一丝失望,他低垂着眼,喃喃地说道:“又要等了么……”他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落寞。
感觉到了小白的灰心,雪的心底突然产生了一丝不甘,他剑眉紧蹙,表情凝重,他不服,小白的眼神让他的心感到了一丝内疚,他不知道,为什么小白、望天兽、还有大长老等人会对他有那么巨大的期待,他本不想去管他们的感受,我行我素,可当他看到了小白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失望,他却突然变得不再那么超脱,一下子,他似乎体会到了自己身上正背负的巨大的使命,他不能就这么损落!
雪目光决然,坚定地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永恒之音,那笛子在他深邃的双眸中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残影,渐渐的,这两个影子开始变得模糊,像块冰一样慢慢融化,随着它缓慢地化开,雪的眼神深处,一抹妖异的紫色浮现了出来,瞬间,他的双眼又变成了和小白一模一样的紫眸,而他那湿漉漉的长发也像退潮一样刷的一下就完全变成了雪白,飘逸地在他脑后飞扬。
“哗~”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雪睁开眼,自己竟然正站在一座位于大海中心的孤岛上,这座岛实再是太小了,方圆不过十丈,与其说它是一座小岛,到不如说它就是一块没有被海水吞没的礁石。
在出奇平整的礁石上面,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白沙,雪站在这片白沙滩上,脚边是一波一波海浪打在沙滩上产生的白色泡沫。
天空灰蒙蒙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整个世界都如此的安静,只有那一声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在有节凑的响着,没有给它增添一丝热闹,反而显得愈加静悄悄了。
看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蔚蓝,雪的心,仿佛如初生般宁静,无喜无悲,无波无澜,他静静地感受着这种宁静,所有的情绪都在远离他而去,呼吸停止了,生命停止了,时间停止了,这一刻,他似乎真的体会到了永恒……
就在雪、望天兽、奴首、小白被困在炼尸鼎中时,五官城外,寒鸦枯草的山岭之中,卞城王正对着五官王,一脸惋惜地跺足说道:“五官兄啊五官兄,你怎么把他给杀了呢,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没有了去找阎罗王兴师问罪的人证了么!”
五官王左手托着已经变回了最初大小的炼尸鼎,拂手说道:“卞城兄,泰山兄,你们无需担心,本座只是将这小子的肉身炼化,至于他的魂魄嘛,本座自然会留着去和阎罗王对峙!”
卞城王闻言,面露喜色,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站在卞城王旁边,大腹便便,面白无须的泰山王道:“五官兄,卞城兄,咱们赶紧去找阎罗王那小子算账啊!”
卞城王摆了摆手,道:“不急,五官兄,劳烦你先去把其他几家阎王也都请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哼哼,机会难得,我们不可草率行事。”
五官王点了点头,道:“卞城兄说得对!本座这就命人去请其他几位兄弟过来!”
几人边走边说,慢慢地向五官城飞去。
炼尸鼎内,小白的脸上难得一见地出现了一丝欣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悬立在半空,双目紧闭的雪,此时,雪身上那被汗水打湿的衣衫已经全部恢复了干爽,在半空中无风自动,一层和月华之光完全不同的紫色光芒在雪的周身隐隐流动。
望天兽耷拉着眼皮看着半空中的雪,有气无力地飞到了小白旁边,疑惑的问道:“以我一个贵族的眼光,我看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你能告诉我么?”
小白转过脸,冷冷地看了一眼望天兽,没有回答,依旧转头看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