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章黑眚
第二日,春花的身体还未大好,但三娘的侄子却耽误不得,他被黑眚所害数日,已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春花也甚为好奇,很想亲眼一见。蓝道人虽然说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却见他并不慌张,一副神气自若的样子。春花硬是求着蓝道人一起过去,蓝道人拗她不过,也只好令她穿厚些跟着去了。
路上,春花不住打听,但蓝道人并不提黑眚一事。只是不停地嘱咐春花,要按时吃药,不可着凉受寒,一会儿到了那里,不能进屋去,只能离远远地看。
春花一壁走一壁听着他罗嗦,脸上笑笑的点头,心里却没当回事,暗自嘀咕着:以后该给你换个称呼,叫蓝大妈了,真是麻烦死了。
春花看蓝道人这次与往常不同斜斜地背了一个包,她很好奇,想要看看包里面放的是什么,但蓝道人却一直捂得很严,说吃饭的家伙,怎么可以让她随便看。
春花说:“不过是作法的什么八卦镜之类的东西罢了,一想都想得到,还把这东东当宝贝,我还不稀得看呢!”
但说归说,春花还是好奇他到底拿了些什么,只是看蓝道人如此严肃,又如此看紧这个包,春花一路上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机会去看,也只得作罢。
在三娘的引领下,蓝道人和春花一起到了三娘的老家,其实也就在京郊的农村。这里房屋错落有致,刚刚才下过一场小雨,空气分外清新,呼吸着郊外的新鲜空气,春花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只是虽然是个小村落,却人人自危,家家户户的窗户都钉着厚厚的木板,路上也鲜有人走过。春花看了奇怪问三娘:“三娘,这村子怎么这么安静,家家户户窗子怎么都钉得如此严实?”
三娘神秘兮兮地说:“你可不知道,这黑眚来过之后,村里有几个人病倒了。所以,家家户户都防着呢!钉住所有的窗户,拿毛巾塞住边边角角,免得哪一日又受黑眚的祸害。”
春花听了头皮发麻,问:“这黑眚到底是什么?这村子里当真有人见过?”
三娘说:“这黑眚是个老虎大小的妖怪,能咬人呢!人被咬完就慢慢变黑了,然后高烧不退,活活烧死呢!所以,现在家家户户都钉住窗户防着呢!一到晚上大人小孩都不敢出门。生拍一不留神就撞见那物什。唉,我可怜的侄子啊!就是一天晚上给不小见撞见了,像撞了邪一样,痴痴傻傻的,身上也变黑了。”
春花越听越胆寒,拿眼睛偷偷瞄着蓝道人,却见蓝道人仍一脸严肃,看来情况是真的不妙。
到了三娘家里,蓝道人让春花和三娘在外屋等着,只拿出一个帕子捂了口鼻绕至脑后打了个绳结,就进去查看那男孩的情形。春花拉着三娘的手不住安慰,只道会好起来的。三娘也是不住掩面抽泣。蓝道人进屋也只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但于春花与三娘而言,似乎过了一天那么长。
蓝道人再出来时,身体有些疲惫,面色也十分凝重。
春花问:“老道,怎么样?有救么?”
蓝道人把脸上的帕子拉下来,却看出他满头满脸的汗。三娘早已为他备好了清水,蓝道人不紧不慢地洗洗手,说:“该做的,我都做了,看他的造化。”
三娘听了有些迟疑,说:“蓝法师不要做些法事吗?只是看看就好?”
蓝道人随口答道:“哦,我刚才为他上了药,一会儿给你开些内服的方子,你去药房那里照着抓就是。”说着拿出笔墨让春花帮忙磨墨。
三娘仍旧迟疑着说:“前些天,我们也找过郎中的,只是……法师真的不要作作法吗?香岸都已备好了。”
蓝道人看着三娘似有所悟,说:“法事……那是当然的,我刚才还没说到。不过只在外屋作就好,你们把香岸搬到屋里来,我略施法术,黑眚便可去除。”说着,他已将药方写好递与三娘,道:“药方先收好,你先去抓药,回来赶紧给他熬了喝。其他的人帮我准备法事。”三娘不敢怠慢,应声而去。
春花怔怔地看着,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好垂手站在一边看他的表演,只见蓝道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香烛,又拿出火折子一一点燃了。又拿出些画好的符,口中念念有词,又命众人后退,自己则有模有样地舞起剑来。
随着剑花指点,有微风拂过,一股熏香的味道随着他的袍角四散开来,春花闻着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只隐隐觉得这老道还真有一手。虽然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但是,看他有模有样的,自己就算不信道术,也觉得他的剑术非常了得。
也只用了一柱香的功夫,蓝道人就停了手,将符全部用水化了开,又命人端去给三娘的侄子喝。
三娘此时也抓药回来了,见蓝道人做完了法事,心下欢喜,似乎了了一个未了的情结,满心满眼的感激,说着拉起侄子的家人就要给蓝道人磕头。
蓝道人连忙制止,说:“我刚才说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他的病其实因为拖得久了有些严重,至于治好治不好,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三娘说:“法师肯来这一遭,且把死马当作活马医,小的就感激不尽了。可知本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一个得了黑眚活下去的。法师给小儿一个希望,哪怕多活一天,三娘也感激不尽。”说着,仍坚持带着侄子的家人跪下,说道:“蓝法师大恩大德永世难忘,以后愿作牛马为报。”
春花听了心里酸楚,这穷人家没金没银,只有做牛做马才能报答恩人,真是太可怜了。正胡思乱想着,却见蓝道人笑吟吟地说:“做牛马倒不必了,我为皇上效力,这牛马倒是多得是,只是想烦请三娘一点,请三娘帮忙照顾好春花姑娘,莫让她在亲蚕署受了委屈。”
三娘看了看春花,若有所思,赶忙答道:“是是是,小的一定谨遵法师命令。”
春花却一时三刻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蓝道人只是因为磨不开面子才答应她这一回的,这次自己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想必以后蓝道人会找个由头让她还,谁知道蓝道人不但没向三娘索取什么,倒要三娘照顾自己。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春花心下一凛,莫不是蓝道人真看上自己的吧?那怎么可以,她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就算不是个皇帝、皇子,也得像陆炳那么英俊高大的人啊!他蓝道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想着,心里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现在自己欠他一个人情,莫不是以后要任由他摆布?那可不行,自己的原则一定不可以丢。
她不禁偷瞄着蓝道人,却见蓝道人的眼神甚为严肃,看不出一丝奸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