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章梦遇秦游
当被景王用手死死地掐住脖子的时候,春花以为自己很快就要下地狱了,在那一刻,许多许多曾经的场景涌入她的脑海,静乐堂绝望的悲鸣,被罚提铃时的落魄窘态,被宁嫔罚跪时酸痛的苦楚,李公公皮笑肉不笑的面宠,景王的蔑视与厌恶,裕王的爱怜与柔情,太子的体贴与宽厚……
她露出一丝微笑,现在,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死,是一种解脱吗?如果是,那么现在死去是不是一种幸福?
当她看着景王像一块烂肉一样瘫倒地墙边,吓得大小便失禁时,她居然有一种复仇的快感,没错,这个残暴无知的男人终究会有报应的。
当她的脑袋紧贴着陆炳,看着他胸前的那一朵飞鱼的时候,陆炳居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出声来,她忽然觉得陆炳这个人也不似初见时的那么高不可攀,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隐隐地听到陆炳在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在喝斥着左右寻找御医。春花欣慰地想:不管他的呼唤是为了什么目的,但至少他的眼泪是为她而流的,死在他怀里是不是一种幸运呢?
人声,脚步声,呼唤声渐渐远去,春花似乎看到一束白光照耀在她的眼前,让她无法睁眼,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春花在深深的梦里,觉得身体一直在飘浮飘浮,像一根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被风轻轻地托起来,一直飘浮到九霄云外,在云层上忽然停了下来,脚下是如棉絮般的大团白云,抬头是湛蓝无比的纯净天空。
春花想自己难道没有下地狱而是上天堂了吗?她恍惚看见一个矮胖男人的身影渐渐从远方向自己飘过来,心里开始咚咚直跳,难道是自己本该下地狱却走错了方向,小鬼过来召唤自己了吗?
本能地向后倒退了几步,谁知却不小心脚一踩空从云层的空隙间摔了下去,正当她惊骇地无所适从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的手臂拉了起来,春花抬眼一看正是刚才那个男人,她惊骇地喊到:“我不要下地狱,我不要下地狱,你不要来抓我?”
那男人没了回答,却只轻轻一提就将她拉回了原位,春花狼狈地跌坐在云朵之上,失神地望着那个男人。
却见那男人笑吟吟地说:“你既然那么怕下地狱干嘛还执拗地顶撞陆大人?干嘛还一心寻死?”
春花道:“既然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我还不如去死,但是,我没做过坏事,我不应当下地狱。你是要来抓我的吗?”
那男人哈哈一笑:“你就那么追求完美吗?就算死了也要在意自己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
“对啊,这是原则问题。我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我不要被冤枉。”春花仔细盯着他那张脸看,忽然觉得有那么几分熟悉,“你,莫不是……”。
“哈哈,你总算还没糊涂,没错,我是秦游,带你回明朝的那个人。”秦游此时与当初在故宫时遇到时装束不同,他穿着明朝非常普通的一件青布长衫,用手捋着胡须,但是那圆圆的身材,和一双精明的三角眼,仍是先前的那幅样子。
春花心里一惊,“呼”地坐起身来,站在凹凸不平的云层之上,身子还有些踉跄,她抓住秦游的袖口,生怕他跑掉似的,说:“原来是你,秦游,你可坑死我了,现在又把我害死了,你还我命来!”
春游笑吟吟地看着她:“谁说你死了?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春花差点哭出声来,说:“我不需要你救,我要你送我回21世纪,我要见我的爸爸妈妈,我要回去做导游,我不要帮你还什么风流债。”
秦游叹息着说:“对不起春花,我知道将你送回明朝是我太自私了一点,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就救不了我的闵儿。事到如今,就算我想把你送回去,也没那么大功力,我只能保证,当宁嫔娘娘生下龙儿的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
“你胡说,以我了解的历史,宁嫔娘娘从来没生下过一男半女,你让我帮她生孩子,那是不能的任务。”春花哭丧着脸抱怨道。
“我知道,所以才选中了你,你了解故宫,也懂得历史,你善于交际,懂得灵活变通。只有你能救她了,你就当行行好,救救闵儿吧!”秦游地话语中不再严厉,相反却带着几分岂求。
“我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你来求我有什么用?历史就是历史,我一个小女子能改变什么?再折腾,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还是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春花有些恼怒。
秦游沉默了一会儿,说:“历史固然改变不了,但是一个人的命运,你是可以改变的。帮了闵儿,我会感激你的,你也会安然地回到21世纪。让我想想我可以怎样报答你。给你一个妃嫔做怎么样?许你一世荣华怎样?”
“我不稀罕什么一世荣华,帝王将相有什么好的?你看宁嫔娘娘不是一直在受苦吗?我不要与三千佳丽争宠,我也争不过。”
“那如果,给你一份完美的爱情呢?你不是喜欢裕王吗,你不是知道裕王是以后的君主吗?我可以帮你追到他,许你和裕王的一生一世,你说怎么样?”秦游有些哀求地看着她。
春花有些沉默了,说:“爱情,会一生一世吗?你又能怎么帮我?你怎么能保证他会爱我一生一世?”
“爱情就是这样,或相濡以沫,或相忘于江湖。不试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我会设法让你成为裕王的贴身婢女,至于该怎样讨好他,这是你的事。不过不论怎样,你只能等到宁嫔生下龙儿才能回来,不然我真的什么都帮不了你。”秦游的样子颇有些为难。
春花十分生气,说;“你这个人讲点良心好不好?是你把我一脚踢回明朝的。现在,又说自己无可奈何了。既然那么想让她生孩子,为什么不自己穿回来跟她生,我一个小宫女能帮上什么忙?你没看到吗?我现在就是受虐狂一个。宫里是个人都可以把我呼来喝去的,一点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我这种状态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还让我帮你,不是痴人说梦吗?”
秦游面露难色:“对不起,春花,我真心给你赔个不是。但是若我自己能回来,我就不会拜托你这件事了。跟你说句实话,我也是从明朝穿越到21世纪来的。如果我们能交换,我真是巴不得。但是现在我真的已经无可奈何了。所以,我们现在再讨论为什么来,怎么回去是毫无意义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宁嫔娘娘生下龙子啊?这样跟我回来有什么必然联系啊?你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不然我决不会再帮你了。”春花没有从秦游口里得到有价值的东西,只好变相追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秦游有些为难地说:“这是天机……”
“什么狗屁天机?你少拿老道那套来糊弄我。现在我就要句实话。你和宁嫔娘娘什么关系,宁嫔娘娘生龙子跟你跟我都什么关系,你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不然,就算你押我去地狱我也不帮你。”春花压抑了好几个月的想法全部喷涌而出。
“春花,我现在没有时间把来龙去脉都讲给你听,我马上要走了,你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不然就真的没命了。”秦游叹了口气,说:“我只能求你信我一次,真的,历史上闵儿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但是如果在你的帮助下,闵儿诞下龙儿,她的历史就会改变了,那么上天就会开一扇窗让你我交换位置,以保证历史的正常发展。这真的是天机,是我多年修道偶然听到的天机。我跟闵儿青梅竹马,我们之间的事她都告诉过你了。我现在长话短说,我不想让闵儿受苦,我还想回去爱她、照顾她,帮她摆脱苦难。作为报酬,我也可以帮你寻找真爱。”
春花对他的说辞将信将疑,可是不信又能怎样,她终是回不去现代,于是说:“那,你能保证我在宁嫔娘娘生下龙儿之前会好好活着吗?”
秦游说:“我无法保证,我的道行还太低,这次已经破了例,不会再有下次了。但是,若你有事可以求救蓝道人,他一定会帮你的。”
春花被他说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正想好好地理个思路,却见秦游一声大叫,从云朵间跌落了下去。
春花连忙去拉他,却没有拉住,只有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春花,我走了,闵儿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保重,要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