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霍青青愣了愣,自己和那个子辛真的长得有这么像吗?
子辛,这个人到底是谁?即便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遭人追杀竟然是因为长得和另一人如此相似。
“本侯和子晗还有话要说,你们先回去吧。”庞元英淡淡地吩咐,明白的是要赶人了。
跟着他跑了一下午,连顿饭也不管?霍青青暗暗地翻个白眼,表面上却无比恭敬地应声告退。
“勾栏里有的是好吃的好玩的,”萧子晗仿佛看穿了霍青青的想法,开口笑道,“你要不怕再误了点卯,就让焦用带你转转,这地方,他最熟。”
焦用被子晗说得满脸通红,在衣摆下直摆手拦他,可惜萧子晗没有理他,径自说了下去,“上回将军赏你的银子,你不会用完了吧?
用完?她连个零头还没有花出去呢,想想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让靖安侯帮她把饭钱都付了,霍青青低着头胡乱点了点,拉着焦用就退了出去。
霍青青退出去之后,庞元英脸色却沉了下来,看向萧子晗的语气也带了点阴沉。
“你没跟她说?”
萧子晗略略摇摇头,看着霍青青出去的方向不知怎么的微微一叹,“也是个苦命的,将军看这事会是谁做的?”
“不是谁做的,是谁指使的,还有谁会费事费力去灭这个口?”庞元英眉尖一蹙,下意识地在茶盏边上微微刮着,似乎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会不会是——娘娘?”萧子晗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不知道。”庞元英回答的干脆,如果她知道那件事,就绝对不会提醒自己警惕霍青青——因为她长得和子辛的确很像,“罢了。轻瑜来了吗?”
“来了。”萧子晗低头,顺着庞元英的话头说,“在楼下看戏呢,属下去叫。”
霍青青下楼的时候和楚轻瑜打了个照面,可惜楚轻瑜是故意低着头的,霍青青完全没有注意到,整个心思都被勾栏里的小吃吸引了。
不爱小吃的不是女人,尤其是这么多她见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何况——她有钱。靖安侯也就是随手打赏,但对于她,坐吃山空也能吃上几辈子了。
麦芽糖、梅花酿,反正公开了她女孩儿家的身份,在焦用面前她也没那么多忌讳,得什么甜来什么,看得焦用直翻白眼,心里不住的后悔上次凌涵讽刺她的时候自己还说什么“爷们谁稀罕那个”,得,把自己套进去了吧。
勾栏里的确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很多东西都是她后世见都没见过的——霍青青这回彻底感慨了一回,原来不仅古代人到现代像土包子,其实现代人到了古代也是彻头彻尾的土包子。
霍青青和焦用两个人一直混到了掌灯时分也没有吃饭——光吃小吃也吃饱了——霍青青又拉着焦用去听了一场她自己也听不太懂的说书,她就是觉得这玩意儿好玩,听着像江湖故事似的。
结果好巧不巧,这故事说的是金科探花公孙策弃官而去甘为好友做一主簿的事,霍青青这下就不肯走了,能听北宋人讲包青天的故事,这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啊。
尤其是这故事居然还扯上了她——这说书的也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把个包大人脸黑如炭、心如明镜说得是惟妙惟肖,居然还牵扯出了一段凌家子强娶狄家女、狄青一怒犯险为幺妹的故事,不止霍青青,连焦用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强娶?这又是哪跟哪儿啊。
霍青青倒是听得高兴,白了焦用一眼没有理他,这说书的明显是胡编乱造的故事听不出来嘛?居然说什么这狄青案子是公孙探花帮忙破的——开什么玩笑,她当时压根连那位公孙大才子的面都没有见到好吧?不过评书传奇的好处就在于你从来不会费心思去纠结那些真伪,听得爽了就对了。
这个故事其实相比霍青青后世所听的那些包公案的故事都简单太多了,就是凌家公子恃强强娶弱女,弱女的哥哥找上门去理论不成动手打了起来,结果把即将变成新郎官的富家子一拳打死了,凌家出钱让包黑子把上门杀人的狄青问成死罪了事,结果公孙探花蕙质兰心,啊不,是明察秋毫地发现此事另有隐情,总之经过了一番公审,最终还了狄青清白。
至于刺配充军——那是什么?谁关心呢,反正故事的最后狄青是被无罪释放了。
打死人都能无罪释放?霍青青在一片“包大人英明”的赞美声中对焦用眨了眨眼睛,可惜焦用没有看她。
百姓太需要一个清官的故事了——至于包拯,谁关心包拯是谁呢?
“清正廉明?”一片赞美声中冷哼的的声音分外清晰,带了些不屑与淡淡的惋惜,“你知不知道,三日之前,西河县狄家被人灭了满门,连家中老妇都没有放过。”
霍青青顺着焦用的眼神看去,屋子的角落里有人站起身来,一袭水蓝色的长衫,柔和而干净。那人说完这话,屋子里一瞬间寂静无声,那人冷哼一声,似乎转身要走。
“兄台留步。”焦用见霍青青自顾自地愣神,忍不住抢在她之前开口,“兄台所说的事,小弟还想向兄台讨教一二。”
那人有些疑惑地转身,目光在焦用身上扫过,似乎在考虑应还是不应。
“小弟本是西河县人,与那狄家曾有些交情,骤闻变故,不知现状如何,因此想多问兄长两句。”霍青青的心里很乱,但还是不得不开口接了下去。
狄家,那其实并不是她的亲人,但她却莫名的有些悲伤。狄素,她这一番心血,终是白费了么?
何况——遭人灭门?什么人回平白无故灭了狄家?如果是这样,那她自己——是否也在那些人的目标之中?而且,楚轻瑜呢?当初他曾说过要保护她的家人,结果却——而且她怎么会至今连消息都没得到?还有靖安侯,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他不知道,还是在有意瞒着她?
霍青青心里来来去去的都是想不通的问题,因此连焦用轻轻的拉了她一下都没有感觉到。
蓝衣人考虑了很久,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转了几下,最终落到了霍青青脸上的刺青上。
“好。”
蓝衣人右手手指紧了紧。霍青青这才注意到他一直拿在手上的包袱,粗布的包袱细长得有些不成比例,看形状里面包的有点像扁担。
“那是剑。”焦用以极低的声音在霍青青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