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跟着安萍,等祖母和父母亲们都坐好了才落座,看着桌子上的各色点心,肚子咕噜噜的敲起了小鼓。
丫头伺候着安宁净了手,等着开动的时候,一早上都没开过口的父亲说话了。
安宁心里悄悄的叹了口气,老爹哎……吃完饭再说好吧?现在一说,大家哪还有胃口吃饭呢……
抬眼悄悄的打量父亲身后的两人。
可能是穿着朴素的关系,两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跟娘亲比……摇头,跟姐姐比……摇头,老爹哎,难道真是家花没有野花香?
“娘,晚歌进府也有一个多月了,您看,要不趁着这个机会,让她给您敬杯茶?”
老夫人撇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麻球放进盘里。
“既然一个多月都等得了,一顿饭的功夫就等不得了?吃饭!”老夫人不动声色,让大家先用饭。
安宁心里竖起了大拇指,祖母万岁!拿起勺子就像肉饼进攻……实在是不能怪她,生病的一个月天天吃粥,她早就馋肉的不行了。
不过,目标是明确的,道路是曲折的……
为啥整个桌子上都有筷子,她的就是一把勺子?
肉饼肉饼……
“我要用筷子。”安宁推开眼前的白粥,在饭桌上严重声明。
“你又胡闹,等你学会了用筷子再说……”王蓝娘一脸黑线,上次安宁用筷子弄得满桌子吃食上都是洞,她可不敢再让她玩一次。
安宁也很黑线……学会了再用?敢情谢安宁同学还不会用筷子……
如果突然会用了会不会太诡异?
可是肉饼怎么办?
一双筷子从后面伸出来,夹了肉饼放在了安宁眼前的盘子里,安宁向后一瞅,原来是红绸。囧……她想起来了,谢安宁一直都是红绸在喂饭。
这个娇气的小朋友……
坚决抵抗喂饭行为……
不过今天为了能吃到肉饼,我忍。
安宁做了心理建设,张开嘴巴就这红绸的手吃起了早饭。
站在晚歌身边的灵灵,从早上的请安一直到用朝食,眼睛一直都盯着安宁在看。
漂亮的衣裙,娇俏的脸蛋,祖母的宠爱,母亲的呵护。坐着有人抱,走路有人领,吃饭有人喂。
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很早就要起来跟母亲给别人洗衣服,如果偷懒就要挨饿,她要在母亲喝醉后躲起来以免挨打。
后来她遇到了爹爹,日子开始好过起来,再也不用给人洗衣服,只要听话的讨爹爹喜欢,母亲也不会喝酒,更不会打她。
那个时候,灵灵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最幸福的。
可是母亲告诉她,她本不应该这样生活的,她是富人家的小姐,应该穿金戴银,应该有成群的仆人伺候。
那个时候的她不懂……
可是现在,她忽然都懂了。
她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就是母亲口中说的小姐的生活。
原本她的生活,也该是这个样子的。
安宁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了一块金黄色的南瓜饼,吃完了一小块肉饼,就把南瓜饼塞进嘴里。坐在安宁身边的安萍,一边吃一边看安宁的小邋遢样,忍不住拿帕子给她擦嘴。
要是平常,大老爷可能要说上两句的,但是今天他神思不属。大奶奶看安宁吃的香,也就当做没看见。而老夫人看着权当一乐了。二老爷一家更是不会说什么。
安宁自得其乐,吃的很开心。心里面还不断的催眠自己,我才五岁,我才五岁。
吃过了饭,大家回到了主屋,谢筝便让晚歌给大家敬茶。
王蓝娘虽然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当这个女人真的跪在自己面前敬茶的这一刻,她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端过茶杯,王蓝娘认认真真的喝了一口茶,满嘴的苦涩,这茶苦到心里去了。红绸上前准备接过茶杯,但王蓝娘却又一次喝了一口,咽下去之后,又喝了一口,直到茶杯见底。
晚歌本来准备听王蓝娘的训话或是刁难,却不想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敬了的茶喝光。
谢筝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安宁的心里一阵心酸,她的娘亲啊,即使再坚强,心里有了伤也一样会痛啊。
她倒了一杯茶,端着走到母亲身边。
“早上的肉饼有点咸,娘吃渴了吧?”安宁递上她手里的茶杯。
王蓝娘看着安宁的天真的眼神还有给自己的一杯新茶,终是笑了,放下手里的茶杯,接了女儿手里的茶。
谢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示意晚歌去给弟弟一家敬茶。
敬完了茶,晚歌带着灵灵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奴婢能够进府伺候老夫人,大老爷,大奶奶,已经是天大的造化,本不该再有什么奢求,可是这孩子是我哥哥嫂子唯一的孩子,他们去世后,我一直当女儿一样养在身边的,可如今我已经入了谢府的门,成了谢府的人,我实在是不能丢下她不管,还求老夫人怜悯,能够收留灵灵。”
“早就听筝儿说,你是个有情义的人,独自一人抚养兄嫂留下来的孩子,这么多年一直视如己出。”
“谢府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多养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这身份嘛……”
晚歌不知道老夫人已经知晓灵灵的身世,忙应道,“灵灵这孩子乖巧听话,奴婢不求别的,留她在我身边做个扫地的丫头就好……”
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暗恨,我谢家的骨血,给你做扫地丫头?
“这不好,她跟你即有母女的情分,若是让她做了谢府的丫头,外人还以为我们谢府里容不下一个小姑娘呢。”
“她呢,还是跟在你身边,对外就说是你亲戚家寄养在谢府的姑娘好了。以后的月例银,每季的衣裳首饰就跟你的份例一样好了。”
“谢谢老夫人,谢谢老夫人。”晚歌连忙叩头,接着让灵灵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头。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老夫人摆摆手,让大家都散了去。
晚歌带着灵灵回到了西厢房,分过来的丫头腊梅和小丫头香椿连忙道喜,“恭喜孟姨娘,恭喜孟姑娘。”
晚歌这回总算是定下了心,她拉着灵灵的手,满面的笑容,“灵灵啊,咱们的好日子这才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