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食结束后,王蓝娘依照老夫人的意思又重新掌管了府里的事务,并且搬回了瑞和院。
大老爷去了外面铺子,安萍去了女学堂,安宁就腻在母亲身边,赖在瑞和院不走了。王蓝娘也是有些不放心的,也就由得她跟着。
孟姨娘和孟灵灵是跟着王蓝娘一起回到瑞和院的,跟在红绸身后帮忙伺候,态度很是恭谦。看着两个人在眼前,王蓝娘心里却是苦笑。
“累了一上午了,你们都回去吧。”王蓝娘把安宁安置好,摆摆手让这两人离开。
“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孟姨娘赶忙跪下,“还请大奶奶原谅一次,奴婢一定好好改正。”
“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但是我这边伺候的人都是各司其职的,你突然插手进来倒让丫头婆子们都手忙脚乱的。而且,谢府虽算不上大,但也是鹿阳城里数得上的人家,孟姨娘你在这里伺候倒是无可厚非,孟姑娘是客,我怎么留她在伺候我呢?”
“能让奴婢留下,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能还真当自己是客呢?大奶奶您就把奴婢当您的丫头使唤就成。”灵灵跪在孟姨娘身边,声音清脆宛如玉珠落地。
“孟姑娘快请起,以后在谢府里还是别自称奴婢的好……让人听了可是不好。”
红绸过去把孟灵灵扶了起来,然后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跪下去。
“孟姨娘,你既然已经进了谢家的大门,有些规矩呢还是要守的,我会让刘顺家的过去跟你说。但是老夫人既然说了孟姑娘是客,即使你们以前母女相称,以后也要注意一些才好。你是姨娘,走到哪里都带着谢府的客人这不大妥当。所以以后你请安或是做事,就不要带着孟姑娘一起的好。”
然后大夫人对着孟灵灵说,“孟姑娘,即是客,我也不好管教太多,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西厢房,有事情我会派人去跟你说。前院人多嘴杂的,为了孟姑娘的清誉着想,还是尽量不要外出才好。”
这就是限制了灵灵的行动啊,孟姨娘心里明白,但也只能应下,“是……”
孟灵灵看了看母亲,然后低下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你们都先回去吧,具体的我会让刘顺家的过去说。”王蓝娘让人送两人出去,伸手在太阳穴揉了揉,真是头疼。
红绸赶忙过来接手揉起了大奶奶的太阳穴,一边宽慰她,“大奶奶且放宽心,这孟姨娘还算恭谦,想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那个孟姑娘也快十岁了,再过个两三年找个人嫁出去也就是了。大奶奶何苦跟他们犯头疼。”
“哼……”大奶奶冷笑了声,“翻不出幺蛾子?哼!给老爷做外室,生了孩子然后登堂入室,一步步,一壮壮,你瞧瞧,这哪会是个省事儿的人干的出来的?”
“还有那个女孩子,说是她兄弟的,谁信啊?我看不定是她跟哪个野汉子生的野孩子呢。就那双眼睛跟她娘是一模一样,闪闪烁烁的,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然后回头嘱咐红绸,“你一会儿去暖露阁里,跟江妈妈和匡妈妈都说说,千万别让安萍和安宁跟她有什么牵扯知道吗?”
“是,奴婢立马就去办。”红绸应声,出门让个小丫头进来伺候,就去了暖露阁。
发了一会呆,采买上的婆子就来回事,接着各个院的管事也陆续的过来回话,忙忙碌碌的一天就开始了。
安宁将就着吃了午膳,睡了个午觉就跟着石榴学习用筷子。
这个孙琳琳是会的,但是安宁小朋友不会啊,所以安宁装腔作势的很笨拙,然后在石榴惊讶的眼神中,很快的就掌握了。
安宁心里那个汗啊……不是她不想多装一会,实在是装不会用筷子很难。
所以当晚谢筝回瑞和院用膳还没让王蓝娘心里完全别扭起来呢,就被安宁熟练的用筷子给惊到了。
下了学的安萍见妹妹不在暖露阁,当然也跑到瑞和院里用膳,见到安宁的举动,惊奇的都快掉了下巴。
要说最淡定的可能就是谢筝了,非常肯定的给了安宁一个鱼形的小玉佩当做奖励。
安宁把小玉佩小心的放进荷包,开心的亲了谢筝一下,这可是她攒的第一笔私房哎。
谢筝也很开心,他本来以为今天这顿饭会很艰难,但是经过安宁这么小小的一闹,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王蓝娘其实很茫然,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她明白两个人毕竟是夫妻,不能一直就这么僵持下去。可是她能够接受那个女人,心里却有些不甘。
理智上告诉她,赶走这个男人,只会让那个女人得逞,只会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艰辛。但情感上,她只要面对着他,想到的就是他的背叛。
理智和情感不断地挣扎,让王蓝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用过晚膳,谢筝和王蓝娘一起送两个孩子回暖露阁,然后又一起离开。
回去得路上,王蓝娘走的很慢,谢筝也不催,放慢了脚步,始终跟王蓝娘并肩。
睡了一个多月的书房,谢筝今天是专程来讲和的。他觉得既然妻子已经接受了晚歌进门,那也应该已经原谅他了。
他之前一直不敢跟妻子好好说说这件事,一个是因为妻子整日躲在暖露阁,另一个是他害怕妻子会跟他大吵大闹,让他们把关系弄得更糟。
今天,他觉得是时候好好跟蓝娘谈谈了,他想要告诉她,她仍然是他谢筝最爱的妻子,而晚歌不会是他们两个的问题,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进了瑞和院,王蓝娘停在了主屋的门口,犹豫了一下,看向了主屋后边西侧的房子,烛火的光把窗子映的红彤彤的。
“孟姨娘来了一个多月了,你不去陪陪她吗?”
谢筝顺着王蓝娘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就进了主屋。
王蓝娘在门口站好一会儿,鼓足了勇气进了主屋。
屋子里的谢筝遣走了所有的丫头,在王蓝娘进屋后就关上了门,然后用两手把她固定在椅子上,深深的看着她。
“蓝娘,不管怎么样,你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之前你情绪太激动,我们没办法好好说话,今天,你必须听我把话说完。”
王蓝娘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酸,还有她的倔强。
“那年永城之乱,我被困在永城,差一点就死在那儿,是晚歌救的我。我看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养着个孩子,所以就许诺若是以后无事,我会报答她们母女俩。之后永城刚破,我就接到你早产的消息,急忙就回了鹿阳。当时你和安宁的身子一直都不大好,我就没敢说这事,省的给你着急,就瞒着家人在外头置了一套房子给他们母女,算是给报答她们的救命之恩。本来我以为这事儿也就这么了结了,可是……有一次我在外面谈生意,喝醉了酒路过那里,本来就是进去歇歇,谁成想……”
谢筝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蓝娘的两腿间,声音有些哽咽,“就那一次竟然有了孩子……”
“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你们……”
“蓝娘,你原谅我……就原谅我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