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云走的时候神色不是很好,由依说了些宽慰的话,也算让她勉强扯出一抹笑。
“小依,遇到你很幸运,如果、如果以后我们不会对立就好了。”由依知道她指的是大夫人那边,心下了然,摆出一副无畏的态度,道:“不会的,我很喜欢你,还有惜雪姐姐,所以我们,都会很好很好的。”
女子单纯的笑靥在月光下格外明丽,让醉云不由得想去相信她的话,就像是带着某种魔力,牵引着她去到内心最初的信仰之地,要是这样,就真的太好了呢。她向由依点了点头,最后还是会心一笑,眉间的阴郁之色逐渐退去。
是夜,由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还是睡不着,一个挺身来到窗前坐下,想着既然睡不着就做点别的事,比如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眼前有三样东西,一个是从面具人手里顺来的玉佩,还有另外两个便是惜雪醉云的赠物,三物一齐放在眼前的时候,由依忽然觉得它们之间有着些许微妙的关联,只是这其中的原委,好像还需要她进一步勘查。
从醉云口中得知的消息跟仓玺的猜测不谋而合,这是不是说明仓玺老爹被大夫人软禁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呢?惜雪醉云找过他,仓玺可能私下也找过,但是大家都没有什么收获。仓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是因为他还有重要的话要问他那个老爹;而惜雪醉云也许是感怀老爷对她们昔日的照顾。右手摩挲着那枚簪子,其上的棣棠花雕,被月光染上了一层淡晕,异常柔和。虽然是普通的重瓣棣棠模子,但就像是它的花语,有些低调的华丽。老爷子费心赏赐给两个侍候的丫鬟这么有意义的东西,两人为了他尽忠职守也是情理之中。想到此处,由依对惜雪醉云的疑虑也稍有降减。
惜雪醉云还在大夫人院子里受着各种煎熬,她们也并不是毫无怨言,大概是为了有朝一日找到老爷而忍耐着吧,这份坚定她楚由依怎么会不了解,前世的种种回忆又涌上心头。和家族里的哥哥姐姐一起修习驱魔之术的时候也好,做错事面壁思过时他们偷偷看望她并带来她最爱吃的糖葫芦为她打气的时候也罢,虽然总有争吵,但是他们都是心系彼此,视彼此为最重要的知己,这才凝聚了一份强大的家族向心力,而家族也在几代老爷子的带领之下越发兴旺。可不知她这么一穿越,那边的亲人是不是都思念着她呢?所以不管如何,将这份惆怅化为动力的话,也许还能找回一点她当初的信仰。
哟系,她忽然来了干劲,趁着这个势头,把目前能办的事情办完,那么,明天就去找仓玺吧,有些事情必定要摊开说的,也不知他这个时而闷~骚的能不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呢?由依在心里设想各种谈话方式,一心希望能够和仓玺谈得拢,这样计划达成最初的合作就可以少费点不必要的力气了。就这么想着,由依趴在窗口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手臂酸痛得不是一点两点,而且还有些感冒的症状,这可不好啊,由依心想到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说,就迫不及待地早早来到前院里,推门而进。仓玺好像没起来的样子,由依便蹑手蹑脚地进入到他的内室。内室里很安静,偶尔有几声从窗外传来的鸟儿的早鸣声也显得很惬意,初夏的清晨还不算太热,温度舒适到想睡个回笼觉,这是由依一路进入仓玺卧室的唯一想法。
仓玺不在房内,这是她目前所得知的事实,这么早,他又出门了吗?就当由依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仓玺忽然从她背后窜了出来,着实吓了由依一跳。仓玺好笑得看着由依的反应,伸手扶住她下倾的腰,帮助她站直了,便依旧笑着。
“一大清早的,你这是要让我灵魂出窍啊!”
由依顿觉心口盘踞着一股闷气,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是我错了,小依别气。坐吧。”仓玺拉了张椅子过来,把小依按了上去,自己便在她的对面坐下,开始斟茶。
“小依有什么事吗?”仓玺把属于由依的那杯推到她面前,由依顺势猛灌了一口,才解点气。
“嗯,有些事的,想和你说清楚。”抚了抚心口,由依缓缓说道。
“看小依的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那仓某便洗耳恭听了!”说着,仓玺靠近了点。
这也太近了吧,这家伙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虽然之前没有防备地被亲过,但是两人再靠近的时候由依还是有很多不自然,伴随着这样的暧~昧产生的一切不合实际的想法也波波波地冒个不停,由依差点就要破功了。
由依识相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正常范围,才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昨天醉云傍晚来找过我,说是感谢我之前送的茶包,就赠了我两件首饰。”她把手里攥着的首饰盒拿出来放到桌上,那首饰盒也是醉云一并给的,虽然不是很新,但看上去保护地很好,看着就让人觉得主人是个爱干净的家伙。
仓玺眼底闪过一丝犹疑,抓过首饰盒便打开了,里面赫然躺着一只花簪和一对耳环,是同一系列的制品。看出仓玺的疑虑,由依解释道:“这首饰是你老爹……也就是仓老爷当年赏赐给她们的,因着比较珍贵,所以一直未舍得拿出来佩戴,这回送给了我,我觉得有些贵重,不过盛情难却,也便收下了。”
“礼尚往来么?”仓玺看着首饰喃喃。
“不过我从醉云口中得知,她们俩自从被大夫人贬为低等丫鬟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老爷,虽然也试着找过老爷的所居之处,可是一无所获。这点而言,是不是和你猜测的很像呢?”
由依小心地说道,不放过仓玺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可仓玺自方才看到首饰以后敛起笑容,就再也没有过任何波动的表情,由依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小依就只和我说这些吗?”良久,仓玺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表情,继续微笑。
“还有这个。”由依最终还是把那块玉佩给拿了出来,她觉得也许仓玺能知道些什么。
“这个哪里来的呢?”仓玺看到那块玉佩,除了有些好奇外,好像也并不了解太多。
由依这下有点气馁,怎么的她觉得仓玺应该比她知道的更多吧,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面对的仅仅是仓府的一众人,并没有很多的机会知道外界江湖甚至朝廷的风闻。仓玺之前表现出来的一些举动,由依觉得他是个隐忍的孩子,肯定藏有两把刷子的,所以来求得仓玺的帮助,对于保护自己保护仓玺都是有利无弊的。可没想到仓玺和她也差不多,对这个世界貌似知之甚少的样子,这情形让由依又犯起了头疼。
“我见过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他在后院跟我起了冲突,于是我顺走了这块玉佩。”
看着由依一副失望的表情,仓玺接过她手中的玉佩,仔细端详了一遍。玉佩的一面刻着字,一面是繁琐的花纹,雕工一流,手感却有些粗糙。拇指抚上那些不平的表面,仓玺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玉佩的主人是重情之人,必定是将这上了年纪的物什视若珍宝常年佩戴,以致发生一些不可避免的磕碰,才有了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