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绣每天坐在庭院里看栓子忙进忙出。她也听说了金玉林因为杀了一个日本人,金家上下都如临大敌。洛锦绣仍旧稳如泰山,不管不问金家的事情,只要听来了关于金玉祖的消息,她只是笑笑,然后看庭院里渐渐枯萎的植物,她的心犹如止水。
十一月,浙江的战事已经白热化,日本人占领苏州城,已经是唾手可得,甚至没有什么悬念可讲。洛锦绣心里没有任何打算,是和父亲举家迁移还是留在这里,继续等待进一步的指令,她没有任何的想法,每天只是沉沦,甚至消极地看待这场战争。
洛锦绣趁着家里人都忙着搬迁收拾东西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她要千盛布行去一趟,那里是洛锦绣的紧急联络点。如今整个战局的形式一触即发,她在家里装作心灰意冷,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虽然是一颗死棋,但是死棋也要有死的作用。金玉祖已经决定抗战到底了,他会留在苏州城一拼到底,洛锦绣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是向着那个男人的。他给了苏州城一个突出重围的机会,那么我洛锦绣就只能给苏州城一条后路走了!
“掌柜的,今天的碎花布卖得怎么样?”洛锦绣看了周围的环境,然后看着掌柜,笑着说。
“不错,如果用了做被面,会是个好选择。”掌柜地扶了一下眼镜,看着洛锦绣说。
“被面是要大菊花的还是要牡丹花的?”
“牡丹好,牡丹贵气!”
“就要贵气的。”
“小姐,里面请,里面有各色的牡丹图花样的被面,请进!”掌柜的把洛锦绣请进。
掌柜的把洛锦绣请进内室,关了门。他转过身来看洛锦绣,高兴地说:“锦绣同志!你怎么来了?”
“老师,您好!”洛锦绣见到掌柜的,恭敬地鞠躬问好。
这个千盛布行的老板是洛锦绣读书时的老师,就是因为王老师的启发,洛锦绣才志愿加入共产党,也是因为受王老师的影响,她才愿意重回苏州,做一个地下工作者。
“快来做,说说你那边的情况!”王老师给洛锦绣倒了一杯茶,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洛锦绣那边的工作。
“老师,情况我已经基本摸清楚了。金玉祖还有个弟弟,叫金玉林,他是个积极的抗日分子,至于金玉祖,他是苏州一带的最高国民党长官。他的家庭构成我已经完全摸清了。他也是抗日的。而且前几天,一个日本人来找金家兄弟谈和平政权交接,被金玉林一枪打死了。金家没有同意日本人的条件。如今就是那个姓白的白大帅,他是如今局势最大的影响者。因为他,可能坏了所有的事情。所以,除掉他,是当前工作中的最大问题。”洛锦绣简短地说了一下这几个月来以来的工作情况。
“这个姓白的,早已经在我们的汉奸名单上了,这是这个人生性狡猾,我们几次动手都没得手。上次一派出去的同志,是另一条线上的锄奸高手,也被这个小子逃了,所以,这个事情我会尽快落实。”王老师推了推眼镜,神情有些凝重:“锦绣同志,你知道,组织对你安排,所以,在任何情况下,在任何条件下,你要记住,你是一个中国人,而且,你是个共产党员。记得,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不要和组织联系。”
洛锦绣有些悲伤,她只是笑着说:“好,我明白了。”
洛锦绣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甚至,她想会根据地去,这个要求她还是咽了回去。即使苏州的形势那么危险,她也不想做最坏的打算。
“还有,关于你和金玉祖,真的······”王老师问了一下,又吞回去后面一句话,这个毕竟是私人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大局,他不应该过问。可是,他害怕,如果苏州城真的沦陷,接下来的工作,洛锦绣怎么下定决心去做?
“是。我是他的妻子,不过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的关系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洛锦绣收起笑容,凝重的脸色,告诉王老师,她不会让组织失望的。
“那就好,姓白的,我们会尽快解决。你要注意安全。记住,如果我牺牲了,我会在这里留下你的下一个联络人的地址和姓名,你可以去找他。”王老师做事一向谨慎,交代好一切,他握住洛锦绣的手:“孩子,要注意安全,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洛锦绣出门的时候,苏州城难得一见的好天气,阳光从窗子的缝隙中直直地射进来,她回头看她的老师,她觉得,可能,这一见就是永远了。下次如果再有机会,她真的希望,她可以坐在教室里,而她的老师,可以站在讲台上,潇洒地讲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