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洛锦绣过得并不容易。身边的这个军阀,时时刻刻地盯着自己看,放佛自己是天外来客一般。金玉祖的手握着洛锦绣的手,一刻也不曾放开。洛锦绣只能自保到这个程度,反正摸一下手又不会掉一块肉。她就任由他握着。
第二天一大早,洛锦绣还没睁开眼睛,金玉祖就拿着金家的宝剑等在床边。洛锦绣看着金玉祖抱着一把剑站在自己的睡床旁边,一骨碌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个男人,昨晚还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今早就要谋杀自己的老婆了么?
洛锦绣战战兢兢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我在想,是用你的手还是我的手。”金玉祖沉思片刻,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什么你的我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正当洛锦绣紧张地要死的时候,鱼儿端着洗脸水敲门进来了。
“不用你的也不用我的了。用她的手就解决了。”金玉祖一个箭步冲上去,拔出宝剑,在鱼儿的手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就流了出来。
主仆二人被这个男人的奇怪举动吓得蒙住了。都呆呆地站在原地。倒是金玉祖轻轻松松地用脚关上鱼儿身后的门,扯着鱼儿的手,在他们睡过的床上抹了抹。
“大功告成。”金玉祖转身看洛锦绣。
洛锦绣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说,金玉祖!你是嗜血恶魔么?你为什么要用你的破刀划伤鱼儿的手?你敢欺负鱼儿,我和你拼了!”
鱼儿明白这里的事情。一会整理床铺的婆子一定会向金家老爷报告,这对新婚夫妇是不是昨晚同床了。小姐有孕在身,根本不可能同床,金玉祖这样做,是在救她们俩的命。难道,他知道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洛家上下只有她和小姐知道这个秘密。那姑爷为什么不和小姐同床呢?
鱼儿心里又惊又喜。顾不上流血的手指头,一把拉住小姐,只是淡淡地低头,然后又摇头。伏在洛锦绣的耳边说了几句,洛锦绣就安静下来。迟疑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军阀。
金玉祖斜身靠在两人的婚床边上,不发一言。从抽屉里翻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扔到洛锦绣面前。
洛锦绣狠狠地瞪了金玉祖一眼,转身心疼地给鱼儿上药。
婆子们在外等候,只是通传了一声。鱼儿就悄悄把手上的包扎布条扯了下来。
两位新人开始洗漱,还要拜见公婆。
梳洗停当,洛锦绣随着金玉祖向前厅走去。昨天的婚礼太嘈杂,她只看到自己的脚,没有仔细地看过金家大宅。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讲都是新鲜的,她要在这里生活,直到她的任务完成。
金玉祖转头看身边的洛锦绣。他曾经梦想过很多次,他卸下一身戎装,与锦儿云游四方,逍遥自在。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以为他的锦儿已经死了,如今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当初父亲激烈地反对,甚至都没有见过锦儿一面,如今也欢欢喜喜地把锦儿娶进金家大门。放佛锦儿的到来,一切的事情都会否极泰来。
金家老爷坐在正厅中,旁边的是金家的大太太,金玉祖的生母,站在金老爷旁边的,是金家的三太太。她一身火红的玫瑰旗袍,落落大方,红艳似火,似乎在和新娘暗地里较劲比美。洛锦绣嫁入金家之前,她是最年轻的一个,如今新人来了金家,而且是抢了金玉祖的这个女人,她绝对不会输给她的情敌。
洛锦绣一身白色百合花旗袍,如水的缎子和她的皮肤轻轻地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只有金玉祖听在耳里。让他的耳朵痒痒的。他又忍不住回头看洛锦绣。她的紧张和慌乱都在她的故作镇定下,被掩盖得不着痕迹。
洛锦绣迈过高高的门槛。正厅里正襟危坐着金家的所有长辈。她只是温顺的低头。没有抬头看任何人。她只是随着金玉祖向前走,空气中的矢车菊香气让她有些窒息。
近了,更近了。洛锦绣只是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很多人在看她,很多声音交织在一起,她侧头看金玉祖微笑着幸福的脸,偷偷地瞄金家老爷惊诧的眼神,婆婆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三太太木头人一般的冰冷神态······她什么也听不见,也不看不见了。
洛锦绣醒来的时候,围了一屋子人,鱼儿跪在一边,众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金玉祖面无表情,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支撑着自己,想起来。可是头就像被千斤重的重物压住一样。金玉祖看见洛锦绣醒了,伸手握住洛锦绣的手。洛锦绣此时才算放心。
“我······我怎么了?”洛锦绣仍旧虚弱。
“你中毒了。”金玉祖看似平静的脸,早已经波涛汹涌。
“中毒?”洛锦绣奇怪地问。
金家老爷得知洛锦绣醒了,没停留一刻,推门进了儿子的房间。
下人们都被管家吩咐好,自动的退下了。
金玉祖察觉到父亲的异样,只是静静地让出位置,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金老爷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还没坐定,他拄着拐杖走进了洛锦绣。
洛锦绣吓得慌忙起身,儿媳妇茶还没敬,自己就病倒了,这本来已经犯了大忌。此时公公亲自前来探望,自己却躺在床上,怎么说也不像话。
金玉祖连忙扶住毒还没全解的洛锦绣。
洛锦绣刚下下床给公公磕头认错。金老爷一反常态地扶住了眼前的这个人。他只是打量,仔细地打量眼前的这个儿媳。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这眉眼,这一张俊俏的红颜,是这样的相像。金老爷的初恋情人,他金家的一个使唤丫头,却强过他娶的所有女人。他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她了,是她回来么?还是他们的女儿还活着?
金老爷直勾勾地盯着洛锦绣的脸,就像昨天金玉祖盯着自己看的感觉一样。洛锦绣有些慌乱。毕竟,被自己的公公这样盯着看,不是一个好兆头。她在金家未来的路,更加凶险而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