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满脸喜色,“这当然是好事,我也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灵秀她金枝玉叶,我们平头百姓的也不敢开口。既是妹妹有这个意思,先提出来了,我看也没必要推辞了。与皇家联姻,将来咱们的生意也好做些。”
“满嘴的生意、生意。”谭夫人像是与谁较劲一般用力扎了几针,便停住了,“我看雪儿对灵秀并没那层意思。再说,老大和老二都没成亲,也没有老三倒先把媳妇娶进门的道理。当务之急,还是先给老二娶一房媳妇才是。”
“夫人说的在理,只是妹妹已开尊口,我怎好回绝?”
那谭夫人想了一会,道:“你也别就一口回绝了,只先空头应着。府里的情况她也知道,必先把老大老二的事情办完了,才轮的着他。再者,灵秀才刚满16岁,年纪尚幼,也不宜婚配。”
谭老爷点头称“是”。两人便又接着讨论前二子的婚事。
且说那谭慕雪见家中无事,便重又上马去了铺子里。谭家在长安的铺面不下百家,经营范围涉及金、银、珠、玉、铁五种,而在这五种器具中,他最喜欢的便是玉器,故日常便在家中最大的玉器店——闻玉斋处理大小事物。
闻玉斋处在长安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全是各种各样的店铺,更有众多小商贩流连在此,笔墨纸砚、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银玉器、馄饨小吃是一应俱全。
一进闻玉斋,左侧是结账的柜台,柜台里常年站着一位五六十岁年纪的老人,他便是这里的掌柜——赛先生,他干这行已有数十年,懂玉识玉能辨真伪。店里还有6个伙计,备打扫、看管、送货、接待之用。二楼是一间雅室,作接待贵客兼谈生意之用,谭慕雪日常也便在此。
谭慕雪一进来,便问道:“赛先生,今天的货到了吗?”
“我也正着急着呢,之前的货,二少爷从未延误过,今日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人来啊。”
“二哥还没来?”他着急问道。
“可不是,我已派邱勇前去询问了。只怕一会就有消息,三少爷且坐着等等。”
那谭慕雪反倒不想之前那么着急,饮了一口桌上的茶,笑道:“赛先生今日这茶,泡的太久了”,说完,便翻身上马,“我且去瞧瞧。”只见一团白影飘过,不一会便消失在街角了。
从玉器加工厂到闻玉斋,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这途中必是出了什么事情。谭慕雪想至此便不禁勒紧了缰绳,马儿吃痛奋力奔跑起来。
前面出现一处街角,他便放慢速度,待转过街角,他正要拉紧缰绳,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啼哭声,声音不大却直入耳根。他不禁一边回头,一边勒马后退。那是一栋破落的府第,依稀可见门前的匾额上写着“程府”二字。门匾下站着两位身穿淡紫衫子的女子,左侧的女子身材高挑,右侧的则略矮也略胖些。那正在哭泣的,便是右侧那位。左侧的女子倒并未哭泣,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块门匾。
谭慕雪站在两人身后,看不见她们的面容,可是不知为什么,却止不住盯着左侧女子的身影,倒像是有什么魔力将其吸住了一般。良久,那女子才感觉到背后有人,只一转头的功夫,门匾便悄声掉了下来。两女子面对谭慕雪,只听他高喊一句“姑娘小心”,便见面前飘来一个白影,身体便凌空飞了起来,脚未着地,便听到门匾轰然落地的声音,三人不禁一齐回头。
此时,三人早已在一丈开外,谭慕雪正一左一右拥着两人。高个女子一经落地便向着地上的门匾跑去,矮个女子笑着看了王慕雪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也向着那女子的方向跑去。
谭慕雪见此,也便飞奔到两人身边,正要问道:“两位姑娘,不知——”,扭头却看到一张“梨花带雨”般美丽的面庞。那张脸,肤色白皙,五官精致,两颊天成一种胭脂红色,不需脂粉便已羡煞桃花,虽然满是愁容和泪水,却难掩其清新俏丽,尤其那一双眼睛,望之如盈盈秋水,让人不自禁想起她顾盼神飞时的模样。
那是一张他见过之后就再也无法忘怀的脸。
他正望的出神,却见高个女子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将那门匾擦净了,并将其抱在怀中。
“姐姐,咱们是要把它带走吧?”矮个女子问道。
高个女子点头,右手牵着矮个女子,便要离开。
见此情景,谭慕雪心中不免有些诧异更有些难过。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说他做好事不留名也不求回报,但一想起自己刚才的潇洒气度竟这样被一位绝色美人忽视,不禁有些失落。
他不禁暗想:这英雄救美的戏码好像缺了点什么。
见两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适才竟然忘了询问二人姓名,遂站在当地大声喊道:“未知小姐明姓,可否赐教?”
以他的轻功,追到两人并不是难事,就算不用轻功骑马也很快便能追到,只是他心中脑海全是那高个姑娘的影子,竟一时想不起这些,只知道站在原地大声喊叫,那素日的聪明俊朗竟全不见了。
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回答,直至目送两人走出自己的视线,谭慕雪也没有听到回答。他这才醒悟,猛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笑道:“傻了,傻了。”说完便飞身上马,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不远处出现了两个淡紫色的影子,他策马向前,对着那高个女子道:“姑娘,在下谭慕雪。”
那女子只顾前行,并不答话,更不曾瞧他一眼。倒是那矮个女子对着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倒像是跟他打招呼一般。谭慕雪便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矮个女子正要回答,却被那高个女子拉住,“快点赶路吧。”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将谭慕雪落在了脑后。谭慕雪甚是无奈,停在原地尴尬的笑笑,见两人走远了,复又策马追上。
高个女子正走着,突见左侧窜出一个白影,接着就觉手心中多了一样东西,一抬头,那人影却又飘远了,只听见一句“姑娘,送你的,好好收着。”她不禁摊开手掌,原来是一块翠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