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谭慕雪将自己腰间所佩之物送了那女子之后,便一路向玉器加工厂的方向奔去。只走了一会,便见前方出现一队人马,顶头领队的便是自己的二哥谭慕剑,此刻正骑着一匹杂色矮马,全身沾满泥浆,再看其身后押车的四人,也是一身黄泥点子,倒像是刚从泥水里爬出来一样,其中一人更是满脸的泥浆,头发上也沾满了鸡毛和杂草。谭慕雪见此,不禁失笑。
“老三,你且别笑,今日若是换了你,只怕命都没有了。”谭慕剑正色道。
谭慕雪便竭力忍住笑,问道:“何以见得?”
那谭慕剑便眉飞色舞的说起来:“今天也是那伙人倒霉,抢谁不好独独抢到老子的头上,我谭慕剑那是谁,整个长安谁不知道我‘谭老二’的名头。量他功夫再好,也抵不住我这把玄铁宝剑。那几个小毛贼,老子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有我在,东西就在。不信你查查,玉器可曾少了一件。”
听他将自己说的如此英雄,可再看看这一群人的形象,实难苟同,谭慕雪不禁打趣道:“倒不知伙计们这一身的泥水从何而来?”
“他们啊,他们是——”,谭慕剑回头看看,遂尴尬笑道:“眼神不好,那么大一个水沟,硬是没瞧见,没瞧见。”
谭慕雪将货物检查一番,确无破损遗失,便一路随同回了闻玉斋。待交接、建册并摆放整齐,兄弟二人便一起回至家中。
两人一进门,便见管家左亦笑颠颠的跑过来,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兄弟俩倒一时摸不着头脑,谭慕剑着急问道:“我有什么喜事?”
“可不是嘛,正是二少爷有喜事了。快进去瞧瞧吧,进去就知道了。”
两人不知何事,颇感好奇,便快步向正厅走去。还未到达,便听见里面响起女人狂放的笑声。谭慕剑一个箭步跨过门槛,看见自己的母亲、大夫人、二娘和四娘正陪坐在一位肥胖且满脸脂粉的中年女人身边,刚才那笑声便是由她发出的。
见他进来,其母便站起来招手道:“老二,快点过来。”又对那胖女人说道:“这便是我那孩儿。”
那胖女人也便转过来,笑对着他打量一番,不停赞许点头。
只听她母亲继续吩咐道:“去见你父亲吧。”那谭慕剑便也不管谭夫人以二娘、四娘都在,便自去了。倒是那谭慕雪进去行了晚辈之礼才离去。谭夫人虽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高兴。
待两人离去,三娘便又继续问道:“据你说,那魏家竟是主动要与我谭家攀亲?”
那胖女人回道:“我王婆说的话,那还有假。那魏家小姐我倒是也见过,安安静静的一个小姑娘,说话呀那叫一个温柔,来到你们谭家,必是又孝顺又听话的媳妇,倒省得你们操心了。”
三娘听她那么,高兴的合不拢嘴,倒是见谭夫人脸上没什么喜色,便问道:“倒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这女孩像是太娇弱了些,我看老二那鲁莽的个性,就怕唐突了佳人。”
那三娘一听这话,立马站了起来,“我们家老二怎么就鲁莽了,怎么就唐突了佳人。你那意思是他配不上那魏家小姐,还是见不得他娶房好媳妇?那老大不愿意娶是他自己的事,别耽误我们老二也娶不上媳妇。”
众人见她失态,急忙拿话劝她。那谭夫人倒是不怎么介意,“还是让老爷决定吧。”
三娘无奈,“老爷决定就老爷决定,谁怕谁。”说完便赌气回房,进屋没一会,便见谭慕剑进来了。
“老二,我的乖儿子,快点进来,娘瞧瞧。”
谭慕剑略带尴尬的笑笑,“娘,以后别再叫我乖儿子了,都这么大了,下人听见怪没意思的。”
“我自己的儿子,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谭慕剑无奈,便一笑置之。只听她母亲又说道:“今天来的那人,就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媒婆,是老爷托她来的。魏家,就是人人见了都称呼一句“魏老爷”的那个,那可是长安城里的第一大富户,听王婆说,他们家想与咱们谭家攀亲戚呢。”
听了这话,谭慕剑甚是高兴,“爹爹要给我娶媳妇了?”
“那可不,你都24了,早该娶一房媳妇了,都是大房里的那个老大,占着茅坑不拉屎,活活把你给耽误了。这次好了,人家主动来攀亲家,只要你娶了她,你娘我以后再也不用愁了。”
她刚一住口,那谭慕剑便着急问道:“有钱没钱的我不管,她只要是个美人就行。你看那戏文上,英雄都是爱美女的,我谭老二大大小小也算是个英雄,金钱名头啥的我都不稀罕,这一辈子只要有个美人陪着,就知足了。”
那谭三娘不禁笑道:“我儿那可是大大的英雄啊。那魏家小姐据说生的很美,至于真人如何,等你把她娶进门,自然就知道了。”
“啊?”只听他嚷了一声,“那怎么行,娶进门了才能知道?万一她是个丑八怪,那我怎么办?这不行,不行。我得自己看过了之后,确定是个美人才能娶她。”
“这……”,她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容易了。”
“我不管,我要去找爹,爹一定有办法。”话一说完,人便跑了出去。
那谭老爷此刻正在书房中,对着一封来信出神,猛然被一声“爹”惊醒,不禁生气道:“还是那么鲁莽!”
谭慕剑倒不管这些,笑道:“爹,我要见魏家小姐。”
谭老爷受他惊吓本就气恼,接着又听他没头没脑的来了那么一句,气上心头,一拍桌子,“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一点基本的礼数都不懂,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莽撞,能干点什么!”
谭慕剑倒不以为杵,异常诚恳的说道:“舞刀弄枪也能做事啊,咱们铺子里货物押运不都是我负责的吗?”
谭老爷无奈,唯有暗自叹气。谭慕剑却不管这些,继续道:“爹,我要见见那魏小姐,若是漂亮我就娶她,若是丑八怪,那坚决不娶的。英雄爱美人嘛。”说到最后一句,他竟毫不知耻的笑了起来。
看他那样傻笑,谭老爷纵有再大火气,竟也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