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以前每次教你写作文，你什么时候认真写了的？每次都搪塞我。”
“以后我就不了，现在我才知道作文写好有多重要了。你知道吗，我们班上的学习委员李艳，作文写得可好了，老师经常将她的作文在班上当范文念。我一定也要像她那样，我要赶上她……”
“你小子不是想靠近人家女孩子才想到要写好作文吧？”
“爸，看你说的！”秦东东像个羞怯的女孩子一样忸怩起来。看到儿子的情状，秦文夫突然很欣慰：儿子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我主要是想写好作文，把语文分数提上去，你不知道，李艳这次就考了全班第一。”
秦文夫笑了笑，随后又问道：“你认为妈妈怎么样？”
“妈妈很好啊，很疼爱我，做的菜也好吃，尤其是她从厂里分到了房子，可把我高兴坏了，好多同学都羡慕我，要我星期天带他们来玩。等以后我生日了，我把玩得好的同学都请到家里，开个Party，你觉得好不好？”
“好，好，”秦文夫连声应着，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问了一句，“东东，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一天，我跟妈不在一起了，你会……？”
“不在一起了？”没等父亲说完，秦东东便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是说……我跟你妈不在一起生活了，就……”
“不在一起生活了？是离婚吗？”秦东东咄咄问道。
“……是，不，也不是……”秦文夫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反正就是……”
秦东东霍地站起来，激动地说：“无论是什么，如果你们离婚了，我立刻不上学了，离家出走，我流浪去！”
秦文夫吃了一惊，想不到儿子对这事如此敏感和激动，刚才在路上酝酿笃定的离婚念头一下子变得松动摇摆，如果真跟白芬离了婚，儿子会面临一个怎样的可怜处境或者打击？他不敢想象。后来他笑着拉儿子坐下抚慰道：“爸跟你开玩笑呢，我跟你妈怎么会离婚呢，看把你急的！”秦东东气嘟嘟坐下，批评起父亲来：“以后别随便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我同桌王亮的爸妈去年离婚了，他跟奶奶一起住，不知道有多可怜。”秦文夫鼻腔一酸，重重点点头：“爸爸以后绝不会跟你开这种玩笑了。”“好了，原谅你了，”秦东东看了看楼上自家的窗户，“咱回家吃饭吧，我都饿了，妈妈和奶奶肯定在等我们。”
“你先上去，爸爸再坐坐。”秦文夫微笑着说。
“那你快上来啊。”秦东东说完一步两跳地进了楼道。声控灯亮了，看着儿子生龙活虎的背影活蹦乱跳地上了楼梯，秦文夫长长叹了口气。他痛苦地抓扯了几下稀疏的头发，又用手不停地揉搓自己的脸，尽力让昏乱不堪的神智清晰起来。
在足足考虑了半个小时后，他站起来走出红光小区，来到街边一家美容店，理发、剃须、修面。十几分钟后，他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面容整洁的自己，虽谈不上容光焕发，但也一扫此前的颓丧萎靡。
他步履重重地上得五楼，站在门口凝思良久，最后用手使劲揉搓了一下面部僵硬的肌肉后，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正在等他吃饭的妻儿老小看到他后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东东一句“爸爸回了，快开饭吧”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秦老太嗔怪地问儿子昨晚干吗去了，为什么连个音讯也不给家里人留。白芬也接过话说：“可不是，越老越不像话了。”
秦文夫没有理睬母亲和妻子的责问，他轻车熟路地换着鞋、挂衣、洗手，然后坐到桌子旁，使劲闻了闻桌上的菜，说了一句：“还是家里饭香！”说着扒了两口饭，随后又说，“昨晚在一个朋友家喝酒，就在他那儿睡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文夫抱起一床被子和枕头，到客厅去睡。白芬见状，问他干吗，秦文夫说：“那个朋友是个离了婚的光棍，家里跳蚤多得要命，我怕把那东西带到咱床上去了。所以先在沙发上睡几天再说。”
“你刚才不是洗澡了吗？”
“洗是洗了，但怕洗不干净啊，那东西，别看小，挺会藏的。我知道你是最怕那东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