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唐素亲眼所见,她真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个好儿子。这是不是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的?跟着姜紫慕那个爹,果真是不学好呐!
她立刻就让刘妈上去解围,奈何刘妈也是个软性子,何况还是对着唐家的半个骨血,当然下不去重手。哄了几句姜沉玉,姜沉玉反手一抓连她也走了张氏的后路,被揪住了头发。
“哎哟孙大少爷,您撒手,撒手奴婢就让您骑马!”张氏讨饶。
姜沉玉一手抓着一个,满脸都是兴奋。但是他对张氏这匹“老马”已经没有兴趣了,脖子一拧,乌黑的眼珠就朝唐素转个不停,说道:“我不要骑你,我要骑她!”
打姜沉玉落地,唐素跟刘妈都鲜少与他接触,所以只知道姜沉玉调皮,却不知道他究竟怎么调皮的。如今见识到,把刘妈吓了一跳,急着喊:“使不得使不得,孙大少爷,三姑娘可是您的娘亲呐!”
“胡说……她才不是!”惹了小瘟神不痛快,姜沉玉揪刘妈就更使上了力道,疼得刘妈眼泪水都快挤出来了。
张氏痛哭,这罪她可遭多了,如今只指望着唐素能点头,忙哭天喊地地求唐素:“大姨奶奶行行好,奴婢的头皮都快被揪掉了……哎哟哟哟哟……大姨奶奶,合着也是您的儿子,您就委屈一下吧……”
唐素真是哭笑不得,小霸王姜沉玉不认她这个当妈的,下人还帮腔要她给自己儿子当马骑?!
张氏这么着才说完,姜沉玉顿时又不依不饶了:“她不是我娘亲,我娘亲不是傻子!她是傻子,四姨娘三姨娘都说她是傻子,沉玉不要傻子做娘!!你快说,快说她不是我娘亲,不说我就让曾祖母撕烂你的嘴!”
“够了!”唐素头一回觉得自己很火大。
可能是姜沉玉自小被人众星拱月惯了,骤然听到这一声喝,还真是结结实实地给吓住了。终于手头一松,还了两个老妈子自由。
刘妈揉着脑袋站到一边,张氏更是直接把姜沉玉往地上一扔,自己抱着脑袋上一边哀嚎去了。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唐素靠近姜沉玉,俯身看着姜沉玉毛茸茸的脑袋。这眉眼这轮廓这眼神都跟自己有些相似,可秉性真是让人糟心。
姜沉玉背着手怕得缩脖子退后,最后索性抬起小短腿跑进了屋,冲唐素做鬼脸:“你来呀你来呀,你追上沉玉沉玉就告诉你!”
唐素真是又气又笑,这分明是个单纯天真的小儿郎,又怎能铁下心训斥?便招来那个张氏,吩咐她:“好生哄孙大少爷入睡,以后不可再让他如此恣意放纵了。”
张氏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目送唐素跟刘妈离开。可一进到屋里,就把唐素的话给搁外太空去了,见着姜沉玉简直就跟看到阎罗王似地。
姜沉玉见唐素走了,突然觉得没意思。就跟张氏说话:“嘿,她不是傻子吗?”
“这……”
“她不是我娘亲对不对?”
“……呃?”
“沉玉没有娘亲。”
“……”
“趴下,我要骑马!”
“……是。”
刘妈的头发被抓得乱糟糟,只能先行回去收拾。唐素一个人,不得不又转回到了老太太的正屋。
她再进去的时候,姜紫慕已经换了身衣裳,人模人样地跟老太太坐在一处。陡见她进来,眼睛倏地一亮,碍于刚受过老太太教训,只能暂且安分。
唐素不在的这点时间,老太太就说了些起码的礼数,免得明日让烁阳郡主笑话。她倒是不担心唐素,因为她本就是京城人。该教育的数落的提醒的都说了一遍,正好唐素回来了,便问起了姜沉玉:“沉玉可睡下了?”
“睡了。”唐素答道。
老太太怪罪似地瞪了姜紫慕一眼:“当爹的没个爹样,三更半夜地把儿子都闹起来,羞不羞愧!”
唐素抿着唇,心里想着姜沉玉到底是被他爹给闹醒的,还是存心找热闹来的,这可不好说。不过这当爹的没个爹样是事实,确实该骂!
大夫人护犊子,见自己儿子被骂得闷声不吭,自己脸上也挂不住:“紫慕固然有错,但是咱们姜家那么大的营生都靠着他来打点,在外走动,酒桌上逢场作戏也是难免的。到底是她身边的这些蹄子不足,非但没有照顾好沉玉,反教紫慕也不省心。依我看,咱们紫慕也该是时候挑个主心骨了。”
老太太沉吟:“你说得对,他比紫辛虚长几岁,现如今紫辛有圣上做主许了烁阳郡主,也算尘埃落定了。紫慕,也是缺个人管管了。这么着,你且先记下,好好留心凤城好人家的小姐,若是有门当户对的,倒是可以说和说和。”
陈氏真是好手段,只这么一说,就把老太太的注意力转移了。所有不是之处,还都成了这帮小妾的了。更更要命的是,大夫人说要给姜紫慕娶正室!!!这让几个姨奶奶心里很是惶恐,将来有了正室压制,她们几个还算个什么东西啊?
“咱们姜家凤城首屈一指,是哪家的小姐都配不上的。”林氏说得拐弯抹角,却是头一个把持不住,“要妾身说,不如让二叔在京城留意。”
这二叔便是姜紫辛的父亲,世袭正三品安远将军。
老太太皱眉:“如此也是,只不过皇城玉沟之地,小姐们眼界也高,只怕……”
“咱们二叔是大将军,二弟又即刻要娶烁阳郡主。谅她眼界再高,难道咱们姜家还怕配不上?”佟氏也帮腔,她就怕大夫人挑人神速,转眼就从凤城给姜紫慕配了一个。
“你说呢?”老太太忽然抬头,询问起了唐素。
唐素原本听听闲话打发时间,不想老太太问到了自己头上。她看看发呆的姜紫慕,稍微一想,就笑起来:“老太太这番打算原也好,只是婚姻大事不同儿戏,唐突京城佳人不好,委屈了凤城小姐也不妥。不如两边都悄悄留意着,两相比较,若是十拿九稳了,再说不迟。”
老太太满意地颔首:“我也正有此意。”
林氏佟氏同时窝了一口气,明明是她俩出的主意,却让唐素受了好处,真是格外郁闷!
老太太终于也乏了,再交代过几句就宣布散会。陈氏是她的媳妇儿,自然跟着伺候去了,留下一窝小妾围着姜紫慕,问他今儿个是要睡哪里。
郑氏一贯抢不过林氏与佟氏,散了会之后例行公事般邀过姜紫慕就告辞要走。唐素反正一个人,就想与她搭伴,谁知道姜紫慕这时叫了声:“你留步!”
两人诧异地回眸,唐素环顾了一圈,姜紫慕身边只有林氏与佟氏,那个最小的五姨奶奶叶氏早就已经溜得不见影了。她指了指自己,狐惑不已:“叫我?”
“我今晚去你那儿!”
唐素脑袋一时之间一片空白,等明白过来,姜紫慕已经不由分说,拉上她出了门。这时,唐素真想天上能掉颗流星下来砸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