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的距离,林大仁根本就没法逃,唯一剩下的办法就是对丑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他放过自己。
“大哥,你有没有妈妈?”
林大仁开口了。
“有。”
丑汉一愣。
“你有没有爸爸?”
“有。”
丑汉莫名其妙。
“你知不知道做老人的最怕什么?”
“孤独?”
丑汉试探着回答。
“不错。”
林大仁点头。
“你知道老人失去一个儿子会多么痛苦吗?”
他又问。
“知道,电视上演过。”
丑汉表示同情。
“如果两位老人失去唯一的儿子会怎么样?”
“他们可能活不下去。”
丑汉入戏,含泪哽咽。
“那你还要杀我?”
林大仁苦脸。
“不会,”丑汉先是摇头,然后愣然,“谁要杀你?”
林大仁无语地指指他手里的铁棍。
“你误会了。”
丑汉看看自己手里的凶器。
“当然是误会。”
林大仁陪笑,谁拿铁棍谁是大爷。
“要不你拿着吧!”
丑汉见他不信,直接把铁棍递给他。
“这多不好意思。”林大仁准备伸手,刹那间他又警惕地缩回来,“你会不会趁机给我一棍,那我死的多冤枉。”
“当啷!”丑汉不屑地把铁棍扔在面前的桌上,又退后两步,“你自己拿。”
这下林大仁放心了,一个恶狗扑食,不,猴子上树,还是不对,猛虎下山,这下对了,连滚带爬地抢到铁棍。
“重生了,不容易啊!”
林大仁喜极而泣。
“你哭什么?”
丑汉奇怪地看看他。
“我这不是高兴吗,终于从你的魔爪下逃出来。”
“这是手好不好,不是爪,”丑汉哭笑不得,“另外补充一句,我不是坏人。”
“我又不蠢,好人坏人我分得清,”林大仁语气一变,铁棍在手,天下我有,“坦白说说,从小到大,你杀了几个人?”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丑汉无奈,最终他还是没能逃过杀人犯这顶帽子。
“刚才讲了半天案情分析,你到底专心听没有?”
最讨厌这种上课不听讲的同学了,林大仁忍不住怪他不认真。
“你说刚才那个故事,挺悬疑,挺恐怖,编得挺好听。”
看得出丑汉很喜欢。
“什么叫编得好听?”他这话孟副镇长不爱听了,“那个人就是你。”
“我什么时候做过那些恐怖的事。”
丑汉一脸迷糊地想半天,回忆不起来。
“到现在你还不承认,来人,把棺材板板打开。”
孟副镇长正义感上身,一切犯罪分子都是纸老虎,他决定让犯罪分子在证据面前显出真身。
“我来。”
林大仁主动背下重任,扛着铁棍走过去,直接要把盖子掀开。
用力。
不动。
脸涨红。
再用力。
还是不动。
脸变成猴屁股。
林大仁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盖子还是纹丝不动,太沉了。
“我帮你。”
直到马克思过来帮忙,两人齐力才完成任务。
探头往里一看,他和马克思都傻了眼。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他们不会奇怪,关键是躺着的竟然是另一个林大仁。不,是躺着一具很像林大仁的木乃伊,面部表情栩栩如生,甚至高矮胖瘦都和林大仁差不多。
“这是?”
马克思古怪地看看林大仁。
“不要看我。”
“他和你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
“他很像你。”
“太过分了。”
林大仁首先感到气愤。
“你气什么?”
“这是盗版,侵权。”
林大仁认为自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模样长得有点对不起读者。
“要追究盗版也是追究你的责任好不好。”
马克思没站在他这一边。
“凭什么?”
林大仁觉得是木乃伊的错。
“他比你老。”
马克思一句话就让他无语。
“比我老就这样,这是倚老卖老,”
林大仁准备打官司。
“人家比你老几百岁,你有赢的胜算?”
马克思不看好他,心想你和一个死鬼较什么劲。
“那也不能算了。”
林大仁不服气,准备回去问问老爹老妈,是不是有走散几百年的兄弟。
“里面有人没有?”
孟副镇长见他们只顾在那里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理这边,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
得到肯定回答,他的信心来了。
“死的?”
再问一句。
“不是活人。”
信心膨胀。
“确定没气了?”
“确定。”
“真是死的?”
“要不你来看看。”
林大仁恼了,没见过这么啰嗦的。
挨了一句骂,孟副镇长满意。到此为止,自己推理的情节圆满吻合。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他回头望着丑汉,“你该交待问题了,政府的政策都宣传N次了,你又不是不了解。
“交待什么问题?“
丑汉就是死猪,一点不怕开水烫。
“你是如何一步步不满社会,不满政府,不满国家,沉入犯罪深渊的。”
孟副镇长的大帽子不要命地往下扣。
“抗议,我没有。”
丑汉反对他这样说。
“那你怎么会把客人杀了,还藏在棺材里。”
孟副镇长换了更直接的说法。
“你不问问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丑汉看孟副镇长一眼。
“什么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孟副镇长不用问就知道。
“话都被你说完了。”
丑汉无语。
“领导,你还是过来看看。”
不知什么时候,谢秘书和二毛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听到秘书召唤自己,孟副镇长知道,事情肯定出了偏差。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自己忽略了?皱眉,沉思,放弃,走了过去。
“怎么变成这样?”
一眼就看见那具木乃伊,孟副镇长不相信地揉揉眼睛,这不科学。
“从头到尾,你都说错了。”
这回轮到丑汉打脸了。
“我说错什么?”
孟副镇长不甘心。
“第一,今天这里除了你们没其他人来。”
“第二,我没和人发生过争论,也没用棍子把人打昏。”
“第三,厨房的饭菜不是现做的,是早就做好的,我喜欢一次做三天的饭。”
“第四,我更没杀人,你们也看见了,那人不是我杀的。换句话说,我想杀他也杀不了,要不你杀个死人给我看看?”
“第五,没了。”
孟副镇长这个气,没了你说什么第五,有四条还不够。这家伙唧唧歪歪,歪歪唧唧说个没完,他已经头昏脑胀,本来想反驳来着,也被搅晕了脑袋,想不起来该怎么说。
“那你刚才拿着铁棍是怎么回事?”
绞尽脑汁,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疑点。
“那是为了保护你们,我家不是有狗吗?我怕它冲过来对你们发狂。”
丑汉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还受了那么大的冤枉。
“前面我就不说了,这个棺材总有些问题。”
领导就是领导,当一天也不得了,转移焦点这个快,让人不得不服。
“棺材有什么问题?”
丑汉反问。
“本身没什么,但里面那个人我觉得不正常。”
孟副镇长有了新的怀疑目标。
“一个死鬼你也不放过。”
丑汉气哼哼,觉得孟副镇长管得太宽了。
“它怎么到你手里的?”
孟副镇长开始新的案情推理。
“你问得还真多,”丑汉更不满,“我要不要把户口本给你查一遍。”
“问问怎么了,这是镇领导。”
孟副镇长还没发表意见,谢秘书开始为上级撑腰壮胆了。
这话一出,天地变色。
“您是领导?”
丑汉顿时变脸,历史的真理告诉他,这年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国家干部。要不然回头就把你的房拆了,还不让你发一句怨言。再怨再拆,再拆再怨,反反复复,你一辈子的时间就差不多到头了。
“不像?”
“像,像得很,”丑汉低头弯腰,一脸媚笑,“有领导大驾光临,鄙舍蓬荜生辉。来人,放狗,不,倒茶。”
差点说错,丑汉冒出冷汗,喊了半天没反应,才想起家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
“倒茶就不必了,”孟副镇长没有得理不饶人,“我就是想问问那具木乃伊的来历,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
“方便。”
领导都发话了,能不方便吗?
“其实这是我一远房乡下亲戚发现的,和我没有关系。”先把自己的嫌疑摘远点,“他在家里种地时发现了一个墓。幕不大,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具木乃伊。他文化水平低,也不懂,就把它扛到我这里。”
“你准备怎么处理它?”
孟副镇长关心。
“当然是卖,呃,送给人研究。”
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个倒卖文物的二道贩子。
“这样不好。”
孟副镇长摇头。
“那该怎么办?”
“任何这类东西都是国家的,私人不能买卖,”孟副镇长已经把木乃伊当成国家文物,“送博物馆比较好,我觉得它该出现在那里。”
“这是个好主意,我也这样想。”
丑汉眼泪汪汪,心里剧痛,一笔横财就这样飞了,
“国家会给你补偿。”
孟副镇长安慰他。
“哪能要国家的钱,我免费送给博物馆。”
做人就要做大方点,况且那点补偿还不够塞牙缝,不如打肿脸充胖子。
双方秉着友好和谐的精神正在热情交流,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肯定是买木乃伊的人来了,我出去骂走他们,太不自觉,国家的文物也敢买?”
丑汉昨天就已经电话联系了买卖人,刚才就是把林大仁他们当成了买方,也难怪他对几个人的来访一点也不意外。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大喇叭的吼声,“再说一遍,立即投降,对抗政府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