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宣布去太平镇。”
大家的心情瞬间又跌落回谷底。
“谁说的，我要去。”
林大仁的下一句终于满足了大家，说出了大家想听的话。
“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高兴过后大家开始给他挑刺，“这句话你该先说，落在后面差点又让我们误会。”
“本来这句话就该在后，”林大仁坚持没说错，“不买保险我肯定不会去，要不死翘翘了找谁赔。”
“你都死了还赔什么？”
大家哑然。
“我是得不到，但是我还有家人。”
林大仁的家庭观念挺强。
“我们支持你。”
大家开始理解他的想法。
“问题是谁出钱？”
林大仁走到哪儿都改不了这幅死德性。
这句话又把大家问哑了。
“需要多少钱？”
过了半天村长怯生生地问，如果钱不多，他可以咬咬牙由村里凑。
“我算算。”
林大仁扳手指。
“不会是天文数字吧？”
村长脸色一绿，心里有点担心。
“不对，你应该有保险。”
马克思突然打断林大仁。
林大仁想不起来。
“你是有单位的人。”
马克思这一提醒，林大仁反应过来。
“对了，报社可能会买。”
他拍拍脑袋，自己糊涂了。每个单位，不管你是私营还是国营，都要给员工购买保险，这是国家规定，不买就是违法。
“那就是说不用我们出力了。”
村长抹了一把脸上冷汗，神情变得轻松飞扬。
“先等等，我要证实一下。”
林大仁不太放心。
副部长大人那家伙有名的抠门，买没买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行，我要去打个电话。”
林大仁越想越担心。
村长领着他去村委会，全村就只有那儿有一部公用电话。
“喂？”
副部长大人那讨厌的声音。
“是我。”
林大仁低声装孙子。
“你跑到哪儿去了？”
副部长大人的怒气传了过来。
“我在工作。”
“哦！”
怒气稍微平息一点。
“骗鬼呢？”很快副部长大人的怒气值再次提升，“今天我根本没看见你。”
“我昨天就开始工作了。”
林大仁努力表功。
“昨天？”
“嗯哪！”
“昨天是星期天对吧？”
“工作要紧，星期天不星期天的都不重要。”
林大仁一副大公无私语气。
“废话少说，赶快给我滚回来。”
副部长大人压根就不相信他会那么勤奋，心想你哪次加班不拼命向我要加班费，还要三倍，少一分都不干。
“我现在回不来。”
林大仁顶牛。
“五分钟不在我面前出现，我就直接开除你。”
副部长大人威胁。
“你开除我也回不来。”
刹那间林大仁苦脸。
“嘎！还敢反抗。”
副部长大人再次提升怒气值。
“我真回不来。”
那么短的时间，他就算会飞也不行。
“说实话，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副部长大人听出他不像在撒谎。
“事情是这样的。”
林大仁把这两天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为了让副部长大人相信，他不惜添油加醋，把太平镇的问题和野鸭湖的污染严重性又放大了很多倍。
“这么说你在太平镇？”
感觉到有独家新闻可挖，副部长大人来了兴致。
“我还没去。”
“为什么不去？”
副部长大人立马大义凛然地责问。
“因为我还有顾虑。”
林大仁不见兔子不撒鹰。
“你说。”
“我想知道，嗯，我们买那个没有？”
林大仁反而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起来。
“哪个？”
副部长大人莫名其妙。
“就是那个。”
林大仁打死不点名。
“说清楚点，到底是什么？”
副部长大人开始着急。
“保险。”
“我还以为什么呢？”副部长大人松口气，“你在报社工作时间不短，至少几年了，怎么会不知道？”
“工资条上没写。”
林大仁眼睛从来就只有那串数字，其他什么都不关心，这回才发觉自己似乎吃亏了。
“都说多少次了，不要只看着钱钱钱，”副部长大人训他一句，最后还是告诉他，“我们是国家级新闻报社，当然要保证员工的一切权利。”
“嗯！”
“还有什么事？”
副部长大人很耐心。
“我能不能再问细一点。”
林大仁仍然不放心。
“问吧！””
有独家新闻垫底，副部长大人变得很好说话。
“花了多少钱？”
“员工扣多少？”
“报社出没出？”
“男性员工比例是多少？”
“女性又是多少？”
...
查户口都没他这么详细的，副部长大人满头大汗，勉强回答完毕。得到准确回复的林大仁表示满意，这回可以安心踏实工作了。
“还有什么问题？”
“我昨天出来急，身上钱不够用。”
林大仁突然又想到一个紧急事情，这也是要命的事。有钱不是万能，没钱却是万万不能，一分钱就能难倒英雄汉，何况他还不算是英雄。
“我让人给你送来。”
调查任务紧急，回去是来不及了，副部长大人当机立断决定。
“什么时候能到？”
林大仁晚上都没钱吃饭了。
“今晚。”
副部长大人也是一个工作狂。
“一定要到，要不会饿死人的。”
林大仁强调。
“我办事，你放心，”副部长大人和他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今晚八点，在太平镇的第一家茶馆碰头。”
“另外补充一下，我受伤了。”
林大仁怕他认不出自己。
“现在什么情况？”
副部长大人一听就紧张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出师不利。
“不太严重，就是被猫抓了一下。”
林大仁告诉他。
“那就好。”
副部长大人松了口气。
“只不过我的模样变了。”
林大仁下一句话又让副部长大人提心吊胆。
“变成什么样？”
“你只要在太平镇看见一个木乃伊，那就是我。”
林大仁描述自己现在的模样。
“伤得那么厉害。”
副部长大人吓一跳。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林大仁摆出轻伤不下火线的架势。
“你小心点，不要再受伤了。”
副部长大人还是会关心下属。
“明白。”
事情谈必，林大仁和马克思没有时间耽误，立刻整装出发。他们这里离太平镇还有一段距离，村长没让二毛跟着去，另派了其他人给他们当向导。
“这就是太平镇。”
向导领着他们走小路，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带到目的地。
“谢谢你。”
林大仁安排向导回去，到了这里就用不着他继续带路了，另外人多反而不安全。
送走向导，他和马克思没有急匆匆进去。而是静静地站在镇口，仔细打量一番这座小镇。这就是自己接下来战斗的地方，出乎林大仁意料，它看起来和其他小镇没有多大区别。
“没什么特色，看起来很普通。”
马克思评价一句，他也是同样看法。
“外表越是普通，里面越是凶险。”林大仁反而提高了警惕，“是好是坏，就看这一锤子买卖砸得准不准了。”
“我们走。”
沿着通往镇中心的那条路，他们悄悄进镇，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请问这个镇的第一家茶馆在哪里？”
进镇之后林大仁装扮成游客，向人打听碰头地点。
“不知道。”
谁知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没得到答案。
难道这里人不喝茶？林大仁感到奇怪，茶可是国人最喜欢的饮料，比那些咖啡可乐的喜欢多了，这里没有茶馆是很没有道理的事。还得继续打听，他又逮住一个白胡子老头，这样年纪的人通常都好这口。
“大爷，你喜欢喝茶吗？”
“喜欢。”
果然，白胡子老头迷眼笑。
“那麻烦你告诉我，第一家茶馆在哪里？”
林大仁心里一喜。
“没有。”
白胡子老头摇晃脑袋。
又是这个答案，林大仁失望。
“你问过其他人吗？”
白胡子老头看看他。
“问过，没人知道。”
林大仁摇头。
“你要还是这样问，在太平镇是打听不到任何一家茶馆的。”
白胡子老头没有离开，好像和他投缘似地聊起来。
“什么意思？”
林大仁不明白。
“你们外地游客到这里，”白胡子老头给了他一个忠告，“要先了解这个镇的一些风俗，否则就会像你们现在这样闹笑话。”
“大爷，你给我们介绍介绍。”
“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吗？”
“听过。”
“这个镇的历史渊源很长，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的朝代。”白胡子老头挺有闲功夫，站在路边就讲了起来，“那时候这里出了一个状元，也就相当于大学考试的第一名。”
“得了状元当然是很高兴的事，大家自然对他很称赞吹捧。久而久之这个人就有了傲气，加上升官当了尚书，日益变得骄横跋扈起来。后来这个状元就犯了事，吞并土地贪污钱财，被皇帝一怒之下抄家杀头。”
“当时朝代的皇帝特意下了一封诏书，上面写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什么意思呢？就是要大家谦虚一点，不要骄傲自满。镇里族人根据皇帝的意思又添了一条规矩，要求本地所有计数必须从二开始，这是为了告诫后人以那个状元为鉴。”
“从那以后，我们太平镇的所有称谓都是从第二算起，再没有第一，你们明白了没有？”
听了这番典故，林大仁和马克思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问谁都不知道第一家茶馆。
“谢谢大爷，请你告诉我们第二家茶馆在哪里？”
“这就对了。”
得到指点的两人终于来到碰头地点。
“糟糕。”
刚要进去，林大仁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焦急地拍起了脑袋。
“怎么了？”
马克思看看他。
“我们是知道典故了，”林大仁苦着脸，“可是副部长大人他不知道，那我们该怎么和他派来的人碰头？”
马克思一听，也和他一样，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