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为什么会飞?”
林大仁呆呆望着空中。
“这要问你。”
拐棍老头生气地瘪着小嘴。
“我不是故意的。”
林大仁欲哭无泪。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赶紧把它追回来。”
拐棍老头还有理智。
“对啊!”
林大仁一愣,天又没亡,我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大家停下来,快停下来,别跑了。”
他赶紧冲到前面人群当中。
众人跑得兴起,眼看缉私队那边已经顶不住了。正在赢得胜利的紧要关头,林大仁却偏偏跳出来败大家的兴,实在是惹人讨厌。
“你走开,这是太平镇的事,无关人等闪一边去。”
当即有人六亲不认,把他拨到一边,不让他挡路。
“有新任务。”
林大仁赶紧大叫。
“说说。”
有人不听,但也有人被吸引。
“天上。”
林大仁手指天空。
大家顺着他的手向上望。
“哪家小孩在调皮。”
没看见其它东西,就看见足球在飞,踢得还真高。
“我踢的。”
林大仁坦白。
“恭喜,国家队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没人在意。
“不是,那里面藏着重要东西,”林大仁不得不指出事情的严重性,“要是被缉私队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不早说?”
大家立刻急了。
“我说了你们不听。”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好好看紧,”有人质问他,“朝天上乱踢什么?表现你的脚法比国脚好?”
“我的脑门被驴踢了。”
林大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道歉。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我们该怎么办?”
“追。”
“赶紧把球拿到要紧。”
人群一下乱了起来,蜂拥奔向足球的落点。
他们动作快,另一边也不慢。
一听到对面有动静,光头大汉就留了心,立刻派人潜伏过去调查。其实都不用这样做,对面人多嘴杂,很快那边发生的事情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光头大汉还能看见天空上的足球,下意识地感觉到事情不一般。
“别像个蠢货愣在那里。”
“我们必须抢在前面拿到它。”
“谁会踢球?”
“派高手过去。”
“我不会。”
“脚不行,难道不会用手。”
“抢到了重赏。”
光头大汉敲打一番手下,赶鸭子一样把听他们全部赶出去,要他们拼命去抢。
两边的人纷纷响应,长跑运动瞬间变了味,足球比赛登场了。意外的变故亮瞎了大家的双眼,整个太平镇顿时成了一个诺大的足球场。球落在哪里,哪里就爆发精彩激烈的战斗,倒勾,过人,推挤,硬抗,飞铲。
球在大家的身边飞来飞去,就是无法停在地面,两边人谁也没在第一时间抢到它。也真是巧,转了一圈后,足球竟然又奔着林大仁他们来了。时机再恰当不过,眼前又没有缉私队的人,林大仁欣喜地伸出双手。
“嗖。”
马克思球技早就痒痒了,不等足球落下,一个狮子摆头,漂亮地鱼跃冲顶。
“小生的技术怎么样?”
回头马克思还在林大仁面前炫耀。
“你怎么了?”
他看见林大仁摆出双手空空如鸡爪的造型。
“你还问我,你干了什么?”
林大仁气急败坏地望着他。
“踢球啊。”
马克思想了想,刚才自己只做了这件事。
“我们不是要拿到球,你还把球顶飞?”
“呃?”
马克思这才反应过来。
“我都要拿到手了。”
这一回林大仁真哭了,球再次从自己身边飞走。
“小生太投入。”
马克思懊恼地拍拍脑袋。
林大仁气得差点想掐死他,只能等下回。可是没有下回了,马克思顶的角度刁钻,足球偏了方向,竟然打碎玻璃,滚进了旁边的三层小楼里。近水楼台先得月,距离最近的两边人蜂拥包围了小楼。
“把球还给我们。”
两边声音此起彼伏,有人上前敲门。
“谁让你们在这里吵的?”
敲门声惊动了里面的人,门一开,走出一个很有气势的年轻男人。
“我们来要球。”
也许是看出对方身份不一般,大家声音小了很多。
“咦?”
人丛中的林大仁瞪大眼睛,这不是周景仁吗?他在这里,周家老头肯定也在这里,说不定就在楼里面。
“什么球,没有。”
周景仁似乎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
“我们都看见了,球飞进了里面。”
有人指着破碎的玻璃给他看。
“你们再在这里捣乱,我就不客气了。”
周景仁不理他。
“球真的进去了。”
没拿到球大家是不肯走的,眼看人群越逼越近,有冲击小楼的架势。周景仁小脸变白,小楼里有重要人物在谈话,一旦受到影响,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的手指一勾,发出紧急信号,警察从里面冒头了。谁也没想到,一幢很普通的小楼,竟然从里面冲出来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这里面的很多警察林大仁都见过,就是在黑车里面遇见的,当时他们都是便衣。
“退后。”
警察开始毫不留情地驱赶周围靠近的人,要他们离小楼远一点。
“小周。”
林大仁趁还没被赶走,赶紧招呼对方。
周景仁看看他,没什么表情,眼中多了一分傲气。
“周哥?”
还是不理。
“周叔。”
周景仁一脸黑线,本来很不想理会林大仁,问题是接着这样喊下去,还不知道会喊出什么样的称呼来,他丢不起那个脸。
“是你。”
他假装刚看到对方。
“你认出我了。”
林大仁欣喜地靠上前,看来打感情牌有戏。
“你越界了。”
警察不让他过去。
“让他过来。”
周景仁及时说话,林大仁才被放过。
“球…”
林大仁走到他面前,刚说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别求我,求我也没用。”
周景仁不放他进去。
“不是,球…”
“你还求,告诉你没用。”
“我没求你。”
德性,林大仁心想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那你有什么事?”
“我来要回足球。”
“没有。”
周景仁铁了心不让他进门。
“我都看见了。”
“看见也不行。”
周景仁也不解释,就像个门神站在前面挡住去路。
“你不能不讲理。”
林大仁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
“来人,把他轰走。”
周景仁听不得这种话,立刻翻脸。
“别拉我。”
“别拽我。”
“让他进来。”
就在林大仁被警察拉拉扯扯的时候,有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喝止周景仁。
里面的重要谈话还是被影响了,周景仁恨恨地看了看林大仁,心想回头再好好收拾你一顿。
“让开。”
林大仁直接把周景仁甩在身后。
一进门,就看见周家老头站在里面。
“老爷子,你怎么在这里?”
林大仁已经猜到对方肯定是大人物,所以不敢乱称呼。
“我不是告诉你,在这里随便看看,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周家老头请他坐下。
“骗鬼。”
林大仁心想你这种大人物才不会这么空闲。
“我们首长是下来视察的。”
后面跟进来的周景仁终于透露了老头的身份。
“首长?”
林大仁呼地又站起来。
“看你,别把小林吓着了。”周家老头拍拍林大仁肩膀,要他放松点,“你别紧张,我也是一名普通人。”
你是普通人,那我是什么人?这话林大仁只在心里想一想。
“我。”
“我…不…不怕。”
说是不怕,他的牙齿都在打颤,和大人物说话,浑身都不得劲。
“先让你见两个熟人。”
周家老头见他还是紧张,就想先缓解一下对方情绪,要隔壁房间的两个人进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当林大仁看见这两个人竟然是孟副镇长和谢秘书,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说来话长,是首长救了我们。”
孟副镇长倒是很平静。
原来今天早上他们被带离旅馆,准备送到精神病院,在途中被首长身边的警察拦下。首长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带着他们直接来到太平镇。不过他没有立即和政府官员见面,而是秘密入住这幢小楼。
林大仁对首长的行为不太理解,心想你都知道他们的事情,肯定也知道他们被冤枉,为什么不站出来证明他们清白。
“我们现在就缺证据了。”
孟副镇长手里抱着足球,把他递给周家老头。
“证据在这里?”
周家老头刚才和孟副镇长他们谈过话,知道他们的举报材料藏在那里。
“没错。”
谢秘书肯定地点头,材料是他亲自藏下的。
“打开。”
周家老头不再说话。
足球就在大家眼前被划分成两半,一叠微微发黄的卷纸露了出来。真相终于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林大仁能插手的了。
三天后,白镇长,雷老虎,以及百益化工公司的丁董事长,都被带上警车押到异地审理。百益化工公司就地关门,缉私队被要求严肃整顿。孟副镇长被提名为新任镇长,也算是因祸得福,修得正果。
“我要走了。”
这会儿,周家老头和林大仁他们站在野鸭湖边。他在和野鸭湖告别,也是和林大仁他们告别。
“希望您再来的时候,这里能变得山清水秀。”
林大仁祝愿道。
“但愿如此。”
周家老头抬头望着天空。
“嘎嘎!”
几只野鸭在空中盘旋,领头的正是野鸭酋长。
“它肯定也希望这里尽快变得好起来。”
林大仁不清楚野鸭酋长为什么没离开,也许是留恋这里,也许是还想和他们见一面,也许它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
“嘎嘎!”
他朝空中挥挥手,得到了热情回应。
“走吧!”
周家老头略微有点伤感,他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那一天。
远处传来敲锣打鼓声,有人提前泄露了他们将要离开的消息,太平镇的大伙儿到野鸭湖来为他们送行。
拐棍老头亲自给林大仁送了一面锦旗。
“谢谢你,木记者。”
哆嗦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
“我不姓木。”
林大仁顿时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