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我愿意……”
一些颇有家资的赌徒难掩住狂喜之色,连忙大呼起来,生怕张焕反悔。
张焕道:“很好,来人给他们松掉手脚链,带人去他们家取钱,再签字画押,一切由蒋班头负责。”
“喏。”
蒋树声站出,忙抱拳应声。随即他摆摆手,望着一个个欢呼雀跃的赌徒,脸上闪出一抹冷然的笑意。带着几个衙役打开手脚链,出了大牢。而剩下的人则是左右为难,有的真是没钱,有的却是踌躇,犹豫不决,十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巨资。
张焕环视一个个面露为难之色的赌徒,笑着道:“没钱的话,那只能义务为本县做出点儿贡献,方能抵消你们的罪责。”
“林班头。”
“喏。”林班头站出,躬身抱拳道。
张焕道:“带他们去各处搭桥铺路,抵消罪责。”
“解开手脚链,穿好囚衣,随我一同出去。”林班头挥了挥手,站着剩余的四十多个赌徒,出了牢门。剩下只有黄世仁一人站在张焕的身边。
张焕道:“把天香赌坊的组织者给本师爷提出来。”
两个牢头慌忙的从腰间拿出一窜钥匙,打开另一间牢门。两个壮汉旁坐在地。见有人打开牢门,煞白的脸上难掩惊恐之色。
“出来。”
牢头大叫一声,指着他们两个。
两人微微颤颤的站起来,惊恐不安的随着牢头走出牢门,铁锁链的敲击声格外响亮。
“人带来了。”
牢头走到张焕跟前,卑躬屈膝的说道。
“你下去吧。”张焕摆了摆手,挥退两牢头,霎时整个幽暗的牢房又变的无比森然,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是你……”
那晚差点被张焕一刀砍掉脖子的壮汉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对于那一刹那的惊恐,这辈子都是刻骨铭心,难以抹灭,如同梦魇一样。
“正是本师爷。”
张焕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壮汉,笑着道:“你就是天香赌坊的组织者吧?叫什么名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一个无品无阶的师爷,算什么东西啊!”
令一个壮汉显然还未感受到张焕的手段,心中毫无畏惧的冷哼一声,把头扭了过去,显然对张焕是十分的不屑。而那壮汉却在低声的提醒。
“不识时务!”
张焕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忽然冷哼一声,一股戾气从眼中掠出。
“砰!”
没等张焕说话,身边的黄世仁如同张焕肚子里的蛔虫,天生的帮凶走狗,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在人的脸上。顿时一股猩红的鲜血从口鼻之中飞溅而出,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捂着脸,惨叫不觉,极为惨厉。
张焕微微闭上眼睛,竖耳聆听着那汉子一阵阵令人发怵的惨叫,不断响彻在牢房里,回音四处碰击,交织成一首美妙的乐章,十分享受。
“小人王少伯。”见势不妙,那壮汉颤声答道。
“王少伯……”
张焕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口中念叨了数声,轻声道:“天香赌坊,开设多久了。”
说着又吩咐黄世仁准备笔墨纸砚。
王少伯道:“三年有余。”
张焕点点头,十分满意王少伯的态度,又问道:“每年收入多少?”
“两千余两。”
“唔…还真不少啊。”
“可有放利子钱?”
“有。”
“若是没钱偿还,怎么办?”
“拿房子、田地抵债。”
“那要是还不够呢?”
“抓女人卖掉。”
“卖哪里?”
“卖掉!年纪小的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媳,老的卖掉老头子,颇有姿色的可以卖给单身汉或者青楼妓院。”
张焕越问眉头越是紧蹙起来,这般人简直就是伤心害理,无恶不作。他随即沉声道:“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就没人管吗?”
“这……”
王少伯欲言又止,吱吱唔唔的低下了头。
“嗯?”
张焕眉头一挑,冷哼道:“怎么,不敢说了?这是你惟一洗心革面,从新做人的机会。”
一侧呻吟的大汉一听不对劲,哪里顾得上疼痛,大声的嘶吼起来:“王少伯,你敢说,你就不怕大人杀了你全家,不要忘记了,你当初赌输了那么钱,若不是大人看有颇有管理之能,才收下你,不然的话,你早就家破人亡,哪来的今日的威风!”
王少伯身子一颤,忽然抬头,望着张焕,无比悲愤的说道:“师爷您何必明知故问,我若是说了,或许我能活下去,可我一家人都要死!若是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自己死!”
“这倒是一条汉子。”张焕颇为感触,不免心中一叹。本来是一场讯问的场面,却被那大汉满腔的心声,变成了一曲,无比悲壮的挽歌。不由的令人产生同情,暗自感慨。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黄世仁怒目圆睁,抡起大拳头,如同雨点般的落在那男子的身上。不由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可口中却依旧充满着威胁的话语,警示着王少伯。
张焕缓缓的站起身来,望着吗,满地滚打,惨叫连连的汉子,忽然叫住黄世仁:“罢手吧。”
黄世仁抡起的拳头差点就打在男子的脸颊上,忽然收住手,转头望着张焕,满是不解的疑惑:“师爷……”
“来人,把王少伯带回牢房,严加看守。”张焕一转头,望着远远伺候的两牢头大喝道。
随即两个牢头慌忙跑来,把王少伯从新关押起来。张焕从取出一小锭银子,丢了出去,两个牢头捡起银子,满是讪笑的退下。
“黄世仁。你在去取几张纸来。”
张焕向黄世仁说道,随即笑吟吟的望着在地上呻吟的汉子,说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骨气的呀。”
“哼!”
那男子冷哼一声,擦拭了下脸上的血迹,不屑的说道:“无品无阶的师爷,等两日,自然有人救出老子,到时候,老子要你好看,看看这莆田县究竟是谁的天!”
“哦…”张焕饶有兴致的望着地上的男子,笑着道:“那本师爷倒是想要领教下阁下的本事喽。”
“师爷,纸和水来了!”
黄世仁一手端着一碗水,一手拿着一小沓沓纸张,满脸不解的走来。
张焕点了点头,黄世仁把东西放在案几上,满是疑惑的看着张焕,而张焕又喊来两个牢头帮忙,用绳子把这男子捆起来,死死的固定在长方凳上,任凭他怎么失声大吼喊叫挣扎,叫破喉咙,却是无事无补。
张焕这财笑吟吟的从案几上取下一张纸,又在碗里面沾沾水,缓步走向被固定在长方凳上的男子,笑眯眯的说道:“兄弟,千万别把师爷不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