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随即告辞,离开县衙后宅,乘着距离吏部派员考核政绩还有一段时间,便开始着手准备他所向知县提出的三条建议,这些建议完成可以办成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有时候,上级作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关键是下面的人如何是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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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来到县衙公署,令人召集三个班头。不一会儿,听到张焕的号令,三人丢下手中的事情,急匆匆的赶来。
“拜见师爷。”
蒋树声、林强、黄世仁三人恭恭敬敬的拜道。
张焕轻点颌首,嗯了一声,随即说道:“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有几件事情需要你们去立即办妥。”
“请师爷吩咐。”三人躬身道。
“第一。”张焕简单明了的说道:“蒋树声,你立即到户房,联络下几个衙役,下派到各个里,实地查看统计下有多少个古稀以上的老人,汇集成册,然后送到我这里来。”
“小人遵命。”蒋树声躬身道,随即出了公署,朝着户房奔去。
“林强,你到县衙大牢里统计下有多少个人犯了轻微的罪行而被关押起来,和蒋树声一样,整理成册子,送到我这里来。”
“小人遵命。”不问缘由,林强躬身道,随即向县衙大牢去了。
“黄世仁。”张焕笑着道:“好刀就是要用在刀刃上。”
“师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必然给您办的稳稳妥妥。”黄世仁**气息不改,依旧嘻皮赖脸的笑起来。
“这事情还真非你不可了。”张焕含笑道:“你立即召集几十个衙役。”
“这么多?要抓人吗?”黄世仁惊讶道。
“没错。”张焕点点头,忽然脸色一变,肃然道:“是要抓人,还不止一个两个,本师爷要你这祸害乡民的地痞流氓全部抓起来。”
“都抓起来吗?”黄世仁脸色一变,失声道:“这样的话,恐怕会出乱子的啊、”
“怕什么?”张焕冷笑道;“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你只要按照本师爷的吩咐去办就是了。”
“这……”黄世仁作为曾经的地痞流氓,自然清楚那些人所干之事。也深知这股力量绝对不能小瞧了。
张焕建有略一犹豫,随即阴阴的说道;“那些人若是敢反抗,必要是时候先抓几个猴子杀杀给鸡看,我就不信,这些人不老实。”
“小人遵命。”既然张焕出言了,一切都确认下来,说再多的话也是无谓,一切仅能尽力去办好。
“去吧。”张焕挥了挥手。令黄世仁立即去办理。待黄世仁召集衙役走后,张焕这才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目光远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晌之后,才喃喃说道:“在莆田,自己得罪的人太多,难免会牵连到自己老丈人,看来是要搬出郑府的时候,等吏部政绩考核下来,把老丈人扶上知县的宝座,就是我功成身退之时。也算是我报答他的收容之恩,至于郑怡……”
想起郑怡那俊俏的脸颊,张焕不由的神往,微微一醉,随即摇头苦笑道;”自己现在就如同四处飘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安定下来,这婚事,看来真的是要拖上一拖了……”
言罢,张焕随即袖袍一拂,大步踏出房门,径直向郑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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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府。
张焕走了约两柱香时间,才来到郑府,走到越有数十丈之遥的距离,远远就可见到郑府大门敞开,一辆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府门口。这些马车似乎有些眼熟,片刻之后,他才想起,原来这些马车都是昨日在醉芳楼门口见到,也难怪有些眼熟,他们来郑府是干嘛呢?
略一思索,张焕脸上随即浮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果然是不出所料,看来自己也应该在知县后宅那儿安排下眼线,连陈府和秦典史那儿也不能放过,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放松大意。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张焕没走几步,又见到一个个身着锦衣的人从府门口走出,迅速的登上马车,很快就驾离郑府。
见这些人离开,张焕加快脚步,瓦狗送走这些客人,正准备关闭中门,却见张焕走来,随即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疾步上前,脸上堆满媚笑的向张焕躬身道;“见过姑爷。”
张焕笑着拱手道:“瓦狗啊,数日不见,你这脸色越来越红润了,看来你最近干的不错啊。”
“哪里,哪里,都是姑爷您抬举。”瓦狗忙赔笑道。
“我那老丈人呢?”张焕看着瓦狗,忙问道。
“在书房呢。”瓦狗道:“最近小姐的从被陈煜绑到山上后,似乎整个人都变了,姑爷您有时间可要去看看。”
“哦…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张焕点点头,随即挥了挥手,径直向书房走去。
刚在书房门口,见房门紧闭,里面却传来一声声的说话声。张焕神色一动,顿时止步,站在那里,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爹,我准备和张焕解除婚约!”郑怡单刀直入,语气中充满坚决。
张焕神色一凛,没想到下山之前的话竟然变成真的,难道真是因为那事情误会了?
“你发什么疯!”郑县丞声音忽然加大,气的一拍案几,怒吼道:“张焕到底哪里不好,为人深沉,有城府,有锐气,有胆识,放眼整个莆田县,绝对没有一个比的上他!”
“我知道他人很好。”郑怡道;“不过吗,我还是决定放弃这门亲事。”
“说说,你为什么要放弃!”郑县丞怒吼道。
“没有什么,就是要放弃!”郑怡十分坚决。
郑县丞深吸一口气,冷眼盯着郑怡,像发了疯一样:“接不接除婚约,不是我说了算,你自己亲自找张焕去!爹不管你了!”
缄默片刻,郑怡才缓缓的抬起螓首,俏脸上挂满泪珠儿,泪眼朦胧,轻声的哭泣;“张焕很好,女儿也很喜欢,只是,女儿知道,张焕是一个有着胸怀的人,这辈子绝对不可能止步在此,更何况,经历这么多事情,女儿觉的,我们郑怡会连累他!”
郑县丞渐渐的闭上眼睛,心中慢慢的思忖起来,脑海中慢慢的梳理起来,张焕手段如何狠厉,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而他尽可跟随着知县一路升迁,绝对平安无事,若是他走了,没有人护住自己,而郑家,却成了张焕惟一的牵挂。也成了别人眼中的软肋,
想到此处,他不由的为之动容,曾几何时,自己一个个堂堂的正八品县丞竟然成了一个师爷的拖累。
“唉,也罢。”
郑县丞长袖一拂,转过身去。
“多谢爹爹深明大义。”郑怡轻巧的行了一个万福。抬起袖子,轻轻的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唉…爹无能啊!”郑县丞倏然长叹,眼睛不由的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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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站在门外,静静的听完他们父女的话,不由的摇头,心中潸然叹气。更是无言以对,原本以为郑怡是趋福避祸才选择如此,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另有深意,一个女子能够做好如此令人惊叹的事情,自己一个七尺男儿,若是在扭捏下去,估计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有些东西可有可无,有些东西却是需要用行动甚至鲜血性命来捍卫。而郑怡的真情,值得张焕付出一切。
随后,张焕找来几个衙役,令人把自己的衣物、书籍、已经生活用品统统装进箱子,搬出郑府,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迅速的装上,浩浩荡荡的向县衙驶出。
郑怡和郑县丞两人听到仆人的禀告,急忙赶来,一见却知道来晚了,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无一物。却还见到张焕在屋子里。
“贤侄,你这是做什么?”县丞眉头紧蹙,十分不悦的呵斥着。显然对张焕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很不满。
“见过伯父。”张焕忙不迭的拱手,说道:“请伯父息怒,这搬家一事是知县大人的要求,他知道我这段时间里得罪了不少人,又怕出什么闪失,随即就令人把我的东西全部搬进县衙公署。还没来得及和伯父您商量。”
县丞沉吟着,张焕这段时间得罪的人太多,各个都想要了他的命,他自然十分清楚,可这种锋芒毕露的人怎会怕呢?他心中唯有苦笑,把知县大人都搬出来当作挡箭牌了,自己还能有什么话好说。更何况,已经瓜熟蒂落。
“唉,伯父无能,一个堂堂的县丞竟然保护贤侄,实在是惭愧啊。”县丞长长叹气道。
张焕忙拱手:“伯父您言重了,若是堂堂正正的,侄儿谅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怎么。可背地里呢?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县丞点点头,却是侧头看着心如止水的郑怡,叹声道;“你有时间就多走动走动……”
“伯父言重了。侄儿在此已经住了有数月之久,早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若不是当初伯父您的收留,恐怕…恐怕…我张焕早就流落街头了。”
“说这些干嘛呢?”显现老脸一拉,皱眉道:“若不是你父亲当年的大力提拔,哪来我郑德的今日,这一切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数的。”
本想在客套几句,不知门外的瓦狗忽然走来,大声的禀告:“师爷,知县大人令你回县衙,说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