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打听过了,有一个叫南宫月泱的人医术高明,说不定他能治好哥的腿。”
富老爷眼神死灰,“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你的病还是南宫神医给看的,当时我请求他为桑儿治病,可他说只医该医之人,世人也都知道神医出手从不医作恶之人,这是他的规矩。”
“况且……况且南宫月泱向来见首不见尾,他的行踪没人知道的。”富夫人也呜咽着断断续续地道。
“娘,即使有一点希望,我们也不能看着哥就这么残废了是吧?南宫月泱的医术再高明,他也还是个人,不是神,只要我们尽力去找,一定能找到他的。”
富夫人被她说得一时忘了哭泣,“金香你这么说,可是已经想到了办法?”
富老爷看着女儿的眼神中也有着期盼之色。
不过富金香却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我会去想,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去试一试。”
老两口眼中的期盼渐渐地变成了灰暗之色,但仍旧点了点头,他们知道女儿说的没错,现在去寻医总是还有些希望的,可这希望有多大,也是可想而知的,这近乎于零的希望,几乎注定成了失望,他们怎么还能高兴得起来。
之后的几天富家夫妇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富远桑身上,暂时放下了富金香的婚事,富金香耳边清静了不少,只安心地等着消息。
在她假装昏迷之时就从富夫人哭诉声中得知有宫中的御医为富远桑治病,既然能请到宫中的御医,那么富家与宫中一定有着非浅的关系,后来富金香从富家夫妇那里得知,富家果然与皇宫有些牵扯。
富夫人与当朝皇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妹,富夫人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寄养在舅父家,这么说起来,富家也算是沾得上边的皇亲国戚。
得知此一层关系,富金香让母亲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宫中帮忙去查南宫月泱的下落。
她想过,古代宫中向来应该都有自己的情报机关,他们搜罗到消息速度与精确性,肯定要比她亲自去外面乱窜强得多。然而几天过去了,却仍旧没有一点消息回来。
富夫人和富老爷整天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富夫人这几天更是急得卧床不起了,老两口还都自责当初没有极力留住南宫月泱。
不过富金香深知此事急不来,这事当然也怪不得富家夫妇,老两口竭尽全力动用一切关系,连宫中御医都请来了,虽然见效不多,但富家人到目前为止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富远桑的治疗。
其实就算真正的请来了南宫月泱,富远桑的腿能不能治好也还是个未知数,毕竟是连宫中众多御医都无能为力的情况,那神医不知又能有多少把握,不过不管他最终能不能治愈富远桑的双腿,但至少现在他是富家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可现在看来,宫中的情报机关的效率,也远没有她想像中的给力。
富金香心中又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之前她想再去看看富远桑,思虑间已来到了富远山的房外,富金香伸手敲了敲门,躺在床上的富远桑和正在收拾药箱的大夫都转过头来看着她。
富金香轻笑了笑,唤了富远桑一声大哥,便进了门,“大哥这几日的神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富远桑却将头转回去,望着账顶,语气有些悲凉,“你来了!”
“嗯。”
大夫开了个方子给一旁的小厮,小厮接了方子就出去了。
富金香朝着大夫道了声谢,转而又道,“大哥,你整日躺在床上闷得慌,我让工匠为你做了辆轮椅,到时可以让小顺推着你去外面走走,这样心情也好些。”小顺是厨娘顺姨的儿子,也是富远山的随从。
“不必为我做这些,躺着挺好的,站着活了二十年,不如躺着这几天活得明白。”富远桑自顾自地说着,不看他人一眼。
听他这么说,一旁的大夫和富金香不知如何劝慰才好,互相看了眼,没想到富远桑的想法这么消极。
大夫挎上药箱,向富远桑和富金香交待了几句病人该注意的事也出了房门。
富金香从桌旁端了张凳子过来,放在富远桑的床畔,坐下,望着面无生气的富远桑,明明是两个毫不想干的灵魂,不知为何,此时她竟觉得心中有丝伤痛:“大哥,你知道娘她也病了吗?爹每天忙完生意回来后也是一筹莫展。”
本来面已是如死灰的富远山,终于侧过头来望向富金香,“婶娘她怎么了?”
富金香抿嘴苦笑了下,“也没怎么,就是为你的事急出病来了。”
富远桑抬了抬头,看得出来是真的有些着急了,“那婶娘现在怎么样了?”
“娘没事,她的病是因为你,只要你好了,娘也就不药而愈了,难道你还想要继续消极下去?”
“我……”富远桑不知说什么好,半抬头头,一个我字就卡在那里。
看来就算以前富远桑再坏,也还不至于是一个泯灭良心的人,他对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懊悔不已的吧?以致心灰意冷,但家人的一切还是可以牵动他的心。
“大哥,你什么也不必说,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好好养伤,不要再伤爹、娘的心。”
富远桑盯着富金香看了一阵子,面上有着吃惊,“金香,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变了,蓦地发现你变了很多。”
“哪里变了,我还是我,出了这富家,依旧被人指指点点地称作俗女。”心想她不过是说了几句劝慰的话,就让富远桑察觉到她变了。之心的富金香莫非连安慰人都不会,做得还真是有够失败啊。
“变了好多,以前的你有自己的审美观,是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俗的,现在你却可以轻松地拿这件事来自嘲,不太像我那个傻妹妹。”富远桑说着,轻笑了下,这是这么久以来,富金香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即使他面容憔悴,胡子拉杂,蓬乱着一头发丝,可谓狼狈至极,但奇怪的是富金香还是觉得他的笑容是那么地纯澈、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