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眼光复杂的看着身边细心为自己缓解疲劳的慕容云翔,他的眼神平静,目光柔和,好像这么做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淡淡的龙凤烛映着他的侧脸,烛光下他的轮廓分明,洁白无瑕,脸上有一种神圣的光泽。
莫愁知道,在这个时代,丈夫为妻子做这种事,在寻常人家已经是很少见了,更何况是在帝王家,以他的身份,恐怕从小也都没有伺候过人吧,可是现在他却屈尊降贵为了自己这么做——想到这里,有淡淡的疼痛一点一点地升起。
“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觉得舒服点儿?”慕容云翔仰起脸,朝她温柔一笑,那笑容竟是如此的单纯,像似一个急切讨好家长等着要糖吃的孩童。
“很舒服,谢谢你。”莫愁又忍不住心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水。
“那以后你累了我就天天给你按。”不假思索的开口。
莫愁心一暖,抓起他的双手,“你也累了一天了,不用再按了,坐下休息一会,我已经很好了。”
慕容云翔抬眸浅浅一笑,清绝出尘,不再说什么,顺着莫愁的话坐在她旁边。
莫愁回头看着眉宇间略带疲惫的慕容云翔,皱了皱眉头,拖着那身厚重的嫁衣道:“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打水擦把脸。”
“我自己来。”慕容云翔起身道。
莫愁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重新坐下,“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自己可以,再说,妻子服侍丈夫不是应该的吗?”
慕容云翔因为莫愁的一句妻子服侍丈夫喜上眉梢,他绝尘一笑,由着她去,眼眸半垂,低头看着莫愁专注的倒下热水,将毛巾拧干,有种幸福的错觉。他知道他要的不只是这些,可现在看着她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做一件小事,心里却满是甜蜜,这样的的温馨相伴,却让他有了天荒地老的心愿。
秋心,秋儿,唇齿间品味着这个名字,嘴角再次缓缓地上扬,笑了,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如此满足甜蜜,像是得到了想要珍借一辈子的宝贝。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莫愁已经换下了厚重的嫁衣,卸下了头上层层叠叠的发髻,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的散下,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扎起来,回眸一笑。
慕容云翔借着月光看着眼前女子铅华洗尽的素颜,月光下她素面轻扬,眼神清澈,少了刚才进来时的紧张,眉宇间的灵动之气也随之而现,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情欲的色彩,“你真漂亮。”
“是么?我听人常说女子做新娘子的时候总是最漂亮的。”莫愁淡然一笑,“那是因为她们对未来,对生活编织了无数个的绮丽的梦想。”
说完有意的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弦外之音昭然若揭,寻常女子因为与丈夫没有任何利益纠葛,所以他们可以放任自己去幻想,去憧憬未来,而他们,因为政治关系被绑在一起,那么她还有任何去幻想去期望的理由吗?
慕容云翔眼神一闪,划过一丝黯然,继而变得柔和,他看着莫愁道:“你累了吗?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轻轻摇头:“不累,可以出去吗?在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指着院子外面看门的守卫。
“放心啦,他们我已经解决了。”慕容云翔难得露出这样坏坏的笑容。
莫愁打开窗子一看,外面十余个守门的侍卫已经歪歪斜斜的倒下去了,噗嗤一笑,“你真是——”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吧。”莫容云翔牵起莫愁的手,轻快地出了喜房,走到院子里,他右手环住莫愁的腰,“闭上眼睛,抓稳了。”话落,轻轻一跃,人就随风飞了起来,莫愁一声惊呼,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乖乖的闭上双目,任由他带着飞过房檐,穿过树梢,落在一个宁静的小院。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听到他的声音。
莫愁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环顾四周,院子里种满了桃树,本应该已经过了的花期却在这个小院里流连忘返,迟迟不归。一院子的桃花开得分外妖娆,在月光下更显得如梦似幻,美得迷离,美得惊心动魄。
“太美了,太不可思议了。”莫愁赞叹,“你竟然可以让桃花在这个时节盛放,简直是奇迹啊。”
慕容云翔微微一笑,“既然曾经错过了花期,那么我便要在以后的日子里永远的留住她,留住她的芳华,留住她的美丽。”
说完,转身走到小院中间的桌子旁,手指一挥,桌子上顿时点燃了两支龙凤烛,旁边还有一架古琴,莫容云翔优雅坐下,红衣妖娆,眉目如画,朱砂艳妍。
他双手抚琴,水唇轻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诗经,周南,桃夭》中的名篇,用桃树的枝叶茂盛、果实累累来比喻婚姻生活的幸福美满。细细吟咏,一种喜气洋洋、让人快乐的气氛充溢字里行间。这种情绪,这种祝愿,反映了人民群众对生活的热爱,对幸福、和美的家庭的追求,是女子出嫁时所演唱的歌诗。慕容云翔借此正好回应了刚才莫愁的话,唱出了她对婚姻生活的希望和憧憬。
“你这是?”莫愁嚅动着。
慕容云翔微微一笑,手中多了一条红线,他牵过莫愁的手,将红线缠在她的中指上,“认识这个吗?”
莫愁微微惊愕,这分明是他们在姻缘寺共同牵过的那条姻缘线,当时自己淡漠的扔了,没想到他到现在还保留着。
无视她的惊讶,慕容云翔清浅一笑,微微抬眸,“今天可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可是还没有正式拜堂呢!”
“呃?”莫愁一脸不解,“下午不是已经……”
“傻丫头,下午那个不算。”慕容云翔好笑道,“我们现在要重新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