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奴?”熊林看着大千镜中身着玄黄长袍之人,暗吸了口气,他实在没想到,千寻剑宗竟然会培育剑奴。
不过想到此剑奴所侍之剑是开天之宝玄黄剑,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何为剑奴?顾名思义,宝剑之奴!奴者,无自由,无思想,唯奉其主。
剑奴,是选修者,泯灭其灵智,终其一生侍奉于剑,为剑生,为剑死,最终会将其血肉精气魂都奉献于所侍之剑。这本是魔道剑修才使用的手段,他们培育剑奴,用以养剑、炼剑。
因为其中种种残忍之处,所以历来为仙道剑修所不齿与打击的。却没想到,千寻剑宗,堂堂仙道剑修大宗,竟然也暗自培养剑奴。
大千镜中显示,那剑奴手上法诀变幻,沟通玄黄剑,划破地膜布袋而出,一个旋转就将三个黑衣人拦腰斩杀,甚至灵魂、金丹、元婴都一剑而灭,化成六段残尸跌落在地。
“轰隆隆……”玄黄剑出了地膜布袋,天地立有呼应,九天之上风雷滚滚而鸣。
剑奴见到玄黄剑,立即俯跪在地,向着玄黄剑就是一拜。而那玄黄剑当空一旋,仿佛轻鸣一声,随即化作一道玄黄剑光,竟是直接从剑奴头顶而入,没入其体内。
玄黄剑入体,天地感应立止。
“以人养剑!”熊林双眼微眯,却没想到千寻剑宗做的这样彻底,直接以人养剑,这样不出二十年,这名剑奴所有精气神必然都会被玄黄剑吞噬,到时剑奴魂飞魄散,别无出路。
“如此手段,也不怕养出个魔剑来……哼!”熊林暗哼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或许正如先前那人所说,千寻剑宗是都做了玄黄剑的奴隶了。
另一边,剑奴在玄黄剑入体后便起身,直接转身离去了。剑奴灵智泯灭,有其好处也有其坏处,好处便是利于养剑,坏处便是没有自主判断,就是面前有宝,也不知拾取。
便如那被玄黄剑划作两半,跌落在地的地膜布袋。虽然已经破成了两段,但其材质却是地膜,仍然是天地奇珍。
熊林见此眼中一亮,见那剑奴已经远去,当即运转逍遥游遁术,遁入那院中,落在两片残破地膜布袋前,伸手就抓向其中一片。
正当此时,熊林面前忽然也出现一人,同样伸手抓出,却是抓向另半片。
熊林当即吓了一跳,抓起半片地膜,骇然后退看向对方。那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抓着半片地膜惊退几步,同样抬头看来。
“胡垣!”熊林惊呼,对面那人圆滚滚的身材,可不正是先前认识的胡垣。
“熊林!”胡垣也认出了熊林,满面惊容瞬间转为笑脸,笑着说道:“嘿嘿,缘分,真是缘分,竟然在这又见到道友了。”
“你不是离去了吗?”熊林狐疑的看向对方,他可记得对方当时说是看到了什么血流成河,提前离开了,如今怎么出现在这?
“嘿嘿,本来是准备走了,谁知走到半路,忽然又看到有宝物可取,于是便又回来了……”胡垣笑眯眯的说道,又看向手上半片地膜,笑着说道:“果不其然,地膜都能随手捡到。”
又看向熊林手上半片,叹道:“可惜少了一半。”
熊林看向对方,也是一笑说道:“我也缺了一半。”
说话间,二人双目相对,隐隐间有劲气激荡,都想动手拿下对方,夺取另一半地膜,却又都是心有顾忌。
“罢了,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对峙半晌,胡垣忽然一叹说道:“如今城中多有金丹、元婴高手,你我动手若是引来他人窥探,地膜消息泄露,你我二人到时不要说宝物了,就是性命都堪忧了。”
熊林点头,又问道:“你待若何?”
胡垣双眼微转,显然转着什么念头,微笑说道:“你我也算朋友一场,动手多伤和气……不若赌斗一回,输者半片地膜归赢者,如何?”
“那要看赌什么了……”熊林微笑说道,“你先说说看。”
“炼丹、炼器、画符、布阵,我全不会……”胡垣微笑说道:“唯有遁术还算有点成就,而刚才看你忽然出现,我都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想来遁术也是超凡,你我不如就以遁术为赌,以定输赢,如何?”
“遁术?”熊林沉吟起来,若说遁术,他自信逍遥游也是天下无双的遁术,不过既然对方敢以此为赌,必然是有必胜的把握。而且,刚才对方忽然出现,他先前没有半点感应,如此遁术恐怕也不在逍遥游之下。
胡垣也不着急,只是微笑看着熊林,静等他思考,似乎笃定他会答应。
“好,就以遁术赌斗,不过规则需要我来定!”熊林沉吟片刻,实在放不下对方那半片地膜,只能答应,不过却也留了个心眼,规则需要他自己来制定。
“可以!”胡垣胖胖的脸微笑以对,自信十足的模样。
“好,道友果然爽快!”熊林不禁也露出了笑容,同样自信十足,不过没有先说规则,而是问对方:“道友可知道一元山?”
“一元楼所在一元山?”胡垣果然知道,点头说道:“一元楼入此界,立一元山,我自然知道,且离此不远,不过三十万里路罢了。”
“怎么?道友是要以一元山为终点么?”胡垣问道。
熊林却是看向对方,眼神有些奇怪,从刚才一句话,可以看出对方应当是知道三千小世界的。熊林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一个筑基修士了。
胡垣似是看出了熊林的疑惑,不禁轻笑说道:“我说过,走的地方多了,见识广了,知道的自然就多了。”
熊林点点头,却觉得心中疑惑有些可笑,胡垣若不止筑基修为,那么此时自可直接拿下他,夺去半片地膜了,哪还用什么赌斗。
“胡道友既然知道一元山就好办了……”熊林轻笑说道:“在一元山南不足千里,有一片大湖,名叫烟淼湖,湖中有七座岛屿以七星为名,在其中天权岛,有卖一种大黑珍珠,是烟淼湖的特产……你我各自以遁术前往,买一颗黑珍珠,然后在和颐楼再聚,谁先回来算谁赢,如何?”
胡垣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熊林问道:“熊道友似乎对那里颇为熟悉?”
“去过两三次……”熊林点头,说的也是实话,烟淼湖他总共也就去过三次。
“那我可就吃亏了,你熟悉那里,我却闻所未闻,说不得半路迷路了都有可能……”胡垣练练摇头说道:“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熊林却是轻笑以对,就似胡垣笃定熊林会接受赌斗提议,他也笃定胡垣最终会接受赌斗方案。
至于原因,不过是个贪字。他们都贪心于对方手中那半片地膜,不能放弃。
“赌斗是胡道友提出,而且以遁术相赌也是你提出的,可见道友在遁术上必然有非常之能……”熊林微笑说道:“我若不在规则上沾点便宜,那才是真的不公平了。”
“也对啊……”胡垣闻言,笑眯眯说道:“我的遁术,同阶中还没有超过我的。”
“所以啊,你我各占一点便宜,如此才算公平。”熊林说道。
“好,那就按你所说……”胡垣点头,不过又说道:“只是,我怎知你身上有没有黑珍珠,到时直接半路而回,拿以前买的骗我?”
“珍珠出水时间,新鲜与否,你我一看便知……”熊林早有应对,说道:“你我约定,买的珍珠,出水时间不可超过三日,如何?”
胡垣这次无话可说,遂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定好,熊道友,到时我就在和颐楼三层,摆下酒席坐等你送宝上门了……”
说着,胡垣身影已经渐渐模糊,竟然已经遁走了。
“胜负尚未可知,焉知不是我摆酒等你呢,胡道友?”熊林脸上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狡诈的意味。
看着胡垣身影渐渐在眼前消散,熊林却是还没出发,似乎全不着急的样子。
只见他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手上一翻,拿出一枚血色玉简,嘴里喃喃嘀咕道:“这场赌斗,我赢定了!”
说着,熊林猛然将手上血色玉简捏碎,血光迸发,熊林的身影在血光中消失。
这血色玉简,正是挪移血简。挪移血简,是傅天血留下的宝物,仿若随身传送阵,即可随机传送,也可定点传送。
熊林现在用的这个当然是定点传送的,至于定点所在,自然是天权卫城的熊家。
他直接以挪移血简,传送到天权卫城,胡垣恐怕还在二十多万里外辛苦飞遁呢。
熊林他作弊了,早在制定赌斗规则与内容时,他就已经决定作弊了,所以才决定以天权岛黑珍珠为赌斗内容。不过,为了地膜,别说作弊了,杀人他也敢做!
自从熊罗两家在天权卫城安家,熊林就在熊家设了一个挪移血简传送定点位置。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熊罗两家有事,他能第一时间赶回来,却没想到倒是方便了这次作弊。
至于浪费了一个挪移血简,只要地膜能到手,熊林全不在乎。他甚至还想在千寻城也设个传送定点位置,到时直接传送回去。
不过想想还是罢了,已经领先几十万里路了,他可算是赢定了,没必要再浪费一枚挪移血简。
天权卫城熊家,熊林的房间中,此时忽然一道血光闪过,浮现熊林的身影来。
熊林虽然不在家住,但是熊家还是安排了他的房间,只是一年到头都是空的。熊林当初设定传送定点位置,就设在自己的房间中。
血光敛去,熊林缳首看了自己房间一眼,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他知道,这都是母亲每日收拾的,心绪不禁微微有些波动。
不过瞬间压下,他还有事做,虽然已经有了赢定了的把握,但他还是要全力去做,不可有丝毫放松。前世龟兔赛跑的故事,人竟皆知,他可不想成为那只兔子。
“吱呀……”打开房门,木门响起吱呀的声音。
“谁?”熊林屋门正对着内院,此时院中熊父正在打拳,蓦然听到推门声音,不禁喝问到,同时转头看来。
“父亲,是我!”熊林出了屋子,看到院中打拳的老父亲,招呼道。
“是二儿?”熊父微楞,随即反应过来,惊喜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熊林一笑回道,又问道:“母亲呢?”
“她和老大在佛堂念经……”熊父微笑说道:“你等等,我去喊他们,你娘每日念经,为你们祈祷,知道你回来,肯定非常高兴!”
熊林闻言一愣,心绪波动不平,暗叹一口气,还是决定先见见家人一面,然后再去天权岛买珍珠。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熊家佛堂就在后院,离着并不远。二人在此说话,却已经惊动了佛堂,也不用熊父去喊,大哥熊山已经扶着熊母走了出来。
熊山自从当年入魔后醒来,不知是不是受那舍利影响,改而向佛,每日也不再修炼聚元功,反而是积极念经礼佛。
家人本还有些担心,只是看他除了念经礼佛之外,其他都很正常,便也渐渐任之了。
而熊母,当初每日为大哥诵经,大哥醒来后,熊母也有了些向佛之心了,后在大哥的影响下,却是越来越信佛了。
家中有两人礼佛,因此就在后院设了个佛堂,以供熊母与熊山每日念经礼佛之用。
“是老二回来了吗?”熊母人还未出来,已经问道。
人说母子连心,或许就是如此。
“母亲……”熊林看到大哥扶着母亲出来,上前一礼,关心问道:“母亲,您身体还好吧?”
熊母如今不过六十出头,修炼了聚元功,也有后天三层的修为,身体可算康健十足。只是,受当年大哥入魔一事的打击,精气神损耗不浅,身体素质大为下降,此时就可看到她两鬓已生白发,眼角皱纹不浅。
此时再看到大哥熊山搀扶着母亲,熊林自然以为熊母身体出了问题,关心问道。
“没事,没事……”熊母连连摆手,有将熊山搀扶着他的手打开,笑着说道:“是你大哥非要扶着我,我哪有那么弱吗?”
熊林见此,方才微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自己走上修仙之路,而父母只是凡人,迟早会有阴阳永隔的一天,但是为人子者,血脉之情难断。
“母亲没事就好……”熊林点头说道。
“老二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在家住多长时间?”熊母笑眯眯看着熊林问道。
“对了,老大……快去让你媳妇准备午饭,老二回来了,多准备点好菜……”不待熊林回答,熊母又连忙向一边的熊山吩咐道。
“好的,娘……”大哥熊山当即点头应道,就要去找罗氏。
“大哥,先别忙……”熊林连忙拦住他,转而对熊母说道:“母亲,我这次还有事,马上就要走,恐怕不能在家吃午饭了。”
“这么忙,连吃个午饭都来不及吗?”熊母闻言,眼光微暗,脸上笑容也化作失落问道。
熊林见此,心中也是微叹,却也只能说道:“真的来不及,我与人有约,错过时间不好!”
熊林不想与家人说赌斗的事,基本上他在修仙界的事,没有同家人说过多少,也是怕他们担心。
“二弟,与什么人有约,连陪母亲吃顿饭都来不及?”一旁大哥熊山,脸色微沉,看向熊林问道。
自从走火入魔一场,熊山好似大彻大悟了,对待父母家人常有愧疚之心,每每恨不能弥补,像先前搀扶熊母而出,便是如此。
熊母身体康健,不需要搀扶,但是熊山如此,既是他的孝心,熊母也会十分开心。
“老大,不要这样说……”不等熊林解释,熊母就先摇手说道:“老二这样,必然是真的有事要忙。”
熊林目光微闪,想了想说道:“母亲,这次是真的有事,这样……等这次事了,我就回来住上两月,陪你们过年,如何?”
“真的?”熊母眼睛一亮,忙急着问道。
“真的!”熊林点头。
“好!好!好……”熊母颇为激动,连声说好,眼中微微有泪光闪烁,点头说道:“自从你当年离家,有多少年没在家过年了?十年?二十年?”
熊林见此,也是目光微闪,心中叹息不止。天道无情,仙道忘情,只是有些情又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好了,老二你有事就去忙吧,早点忙完,早点回来……”片刻,熊母擦了擦眼泪,推着熊林说道。
熊林看看时间已经耽搁了不少,虽然他靠着作弊,自信领先了不少时间,但谁知道胡垣有什么神通在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抓紧为好,先定下输赢,将那半片地膜拿到手再说。
此时,大嫂罗氏也带着侄儿熊瑾来到后院,二人向熊林见礼。熊林也来不及招呼他们,只能告罪说道:“这次事情紧急,等回来过年时再给你们赔罪。”
大嫂罗氏自然是连道不敢,小侄儿熊瑾却是跃跃欲试,想要他带些好玩的回来。
熊林微笑告别家人,出了熊家,直奔烟淼湖而去。只不过这次他不准备从七星坞坐船了,那船每次定时往返天权岛与天权卫城,时间不到就启动,熊林却不想在这耽误。
他准备直接飞遁烟淼湖,直入天权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