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顾着那件大事,却不管我在这深宫之中度日艰难。”左文萱软绵绵地偎在这个自己倾心爱恋的男人怀中,任由他手探进薄纱宫装内,摩挲着光滑如缎的肌肤,剪水双瞳微微眯起,口中呵气如兰:“现下你府上有了名正言顺的尚书夫人,听闻她的美貌连刘肇都垂涎不已,徐郎,你怕是早不记得我这旧人了吧?”
“怎么会?”徐防犹如逗弄小孩子般,弓着食指亲昵地在她鼻梁上一刮,“我娶她还不都是为着你?若非怕你受流言困扰无法在宫中立足,我何须把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请回家来,当泥菩萨样供着?”
左文萱微微皱起琼鼻,黛眉笼烟眸荡春水,腰身款动风情万种,直看得徐防不由目光凝滞。瞧见他神情,艳若桃李的贵人娘娘羞笑着啐道:“可别哄我说你不曾碰过她,鬼才相信!”甩腕啪地一巴掌打开那只正向下探寻的手掌。
“为什么不信?”徐防低头在她颈上轻啄一口,“没有人会让我如此动情,除了你。”
“所以得悉圣意时你不想办法助我脱困,却急着为我备下用以应付验红的药丸?”她眉梢眼角春情荡漾,水汪汪的明眸眼波流转,极力迎合着徐防手上动作。只是这两句话娓娓道来,却似透着丝丝寒意。
“圣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我也只能尽力为你做好打算。”徐防轻叹一声,“将你拱手让人,你当我心里好受么?”反手搭上她光洁的脊背,收臂将之揽进怀中。
柔滑的脸颊在他胸前蹭了两蹭,樱唇寸寸吻上温暖的肌肤。
徐防待要再哄她几句,猛然惊觉巨痛传来,竟是被怀里这娇滴滴的美人儿死死咬住,两排珍珠贝齿已然深嵌肉中。
“文萱,你做什么?”他强忍痛楚失声叫道。
左文萱咬得紧紧的,紧紧的,终于死命一扯,一片皮肉随之动作哧地脱离了徐防身体。她慢慢抬起头,鲜血沿嘴角流淌下来,人面桃花,凄厉诡异得如同传说中的吸血女鬼,瞧得人毛骨悚然。噗地将肉吐于地上,探出细嫩鲜红的舌尖轻舔血染红唇,仿佛在品尝着什么人间美味一般,吃吃笑道:“做什么?自然是为徐郎你做打算了。”
她面上笑得甜蜜,眼中却是恨意森然,“轻薄了皇上的女人,你说会是个什么下场呢?”
徐防骇然一滞,顿觉如坠冰窖全身发冷——他从未想到这个千娇百媚温婉柔弱,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人,竟也有如此阴狠恶毒的一面。沉默半晌终于喃喃出声:“原来你不信我,以为我存心叫你入宫。”他脑中急思应对之法,面上却是泣下泪来,“他是君,我是臣,我再是手眼通天,却也不能同他争女人。他既夺了我的,我便想法子抢走他的,既为宽解心中恨意,也为了制衡于他,不致叫你在宫中受委屈。”
左文萱格格一笑,歪着头轻轻鼓起掌来,“说得真动听啊!圣旨已下?韩府便没下圣旨么?连她的名字都是刘肇亲赐的。你娶得她,却救不得我?”仰首长长叹一口气,“我曾经那么自信满满,以为自己选中的这个男人,是天下无双的奇男子,是才智高绝重情重义的大丈夫,却原来是我瞎了眼!”她疯狂地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奔流而出,忽然厉声尖叫道:“我恨你——徐防——我恨你——”怒极之下,猛然张口又死死咬在他胸前。
徐防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她,唇边慢慢勾起一抹笑意。“文萱,自你入宫,散朝后我多次绕道至你寝宫附近,好几回远远瞧见我,你都刻意躲进宫去。我本来心里还奇怪,以为我的文萱真的已死心认命屈服于他,现在才知道,其实你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我。外表娇柔若水,心中性烈如火,你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左文萱!我徐防果然没爱错人,文萱,你也并没爱错了我!”
左文萱仍然死死咬噬着他,眼神却是一阵松动,透出一股惹人怜惜的软弱和生怕受人伤害的怀疑,就像一只既想从人身边逃开,又想凑上前去亲近,还略带几分警惕的小动物。
徐防轻轻笑起来:“文萱,你的牙真尖,咬得我好痛,可是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编贝皓齿慢慢松开,徐防的身体却丝毫未有挪动,任由鲜血沿胸前肌肤流淌下去。
她的眼神有些迷惑,怔了半晌方问道:“徐郎当真对她无心?”想了想又歪过头,怀疑地斜睨着他:“你真不是存心叫我入宫,以助你成事?”
“徐防此心天地可鉴!”
“就……这么一句?没有别的解释?”
“太尉府千金左文萱冰雪聪明。她若信我,有此一句足矣;如若不信,多说何益?”
望着眼前令自己倾尽柔情以身相许的薄情郎,回想与他初识至今的点点滴滴:这个男人胸怀大志眼光高远,当初对他一见倾心,付出三年的痴心与柔情,甚至为他拒绝了清河王的美意,方打动他心。那个“韩嫣”从前与他并不相识,才不到个把月时间,断不可能掳获他心。更何况……就凭我这花容月貌玉色仙姿……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外风停雨住,室内春暖花开。
左文萱半卧半跪于锦榻之上,细心为他包扎伤口,“徐郎,我……你不要怪我……”
“怎么会?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在乎我了。”
左文萱窒了窒,乖巧地陪着笑,“你今日私调府兵是怎么回事?他那里可还应付得过去?”
徐防微微一笑,“他要救班超,我便比他更急迫,他还能说出什么?大不了明日上份罪己书,只不过——”他轻抚着榻上活色生香的可人儿,“消息这么快便传进宫,怕是背地里有人在做手脚。是刘庆的人?还是邓绥的人?或者小皇帝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唉,真是头疼!”
“徐郎以后多加小心便是,”左文萱见他对动兵一事未加解释,识趣地不再追问,“宫中动静自有文萱帮你留意着。可眼下为着蒙逊出逃之事,他已多日不肯见我了,行事自不如先前那般方便。”
“这你只管放心,宫中有我极得力的人,必能助你重获圣宠。”徐防伸手拔下她头上金钗,柔滑的秀发如瀑倾泻,娇颜更添几分妩媚。猛然将她推倒榻上,心下暗道:我花了那么多工夫,才在小皇帝身边安插上人手,终于骗过郑众将你送进宫来。若不助你重得圣眷,我的心血岂非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