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夜晚,杜青未眠在杜府里随意走着。尽管杜青自认为万事具备只要再遇上这灵异他施展秘术便能解决掉。但其他人可不认为区区杜青便能解决这灵异,连大儒都未能一次成功,杜青又有什么能耐?他人的观点杜青并不在意,一个人在立志阁附近走动希望能碰上灵异,可惜他运气不是很好,来来回回的走着天色已黑都尚未遇到这灵异。
不过杜青并不气妥,这点耐心他怎么会没有。
夜深了杜府全部暗了下来,灯火亮起又熄灭,万籁俱寂。杜青突然间觉得这安静的杜府倒也与后溪沉寂的山林相差无几,都是孤独的一人在读着书走着路。
天边有曦光隐现,回过头往立志阁的方向走了几步,始终开启阴阳眼的杜青便见得一丝丝白雾般的气息冒了出来。杜青嘴角勾起,这当然不是晨雾正是杜青等待的灵异!
杜青在这灵异构成的庭院中漫步,抚摸一株大树是树皮粗糙咯手的感觉。用手摇动树上的枝叶便沙沙作响,与真的景致并无区别。杜青寻了一间小亭坐了下来。识海中灰气翻滚一颗玄种在秘术的驱使下渐渐发生改变,一张女扮男装的脸出现在了杜青识海中。
杜青身外的景致猛的开始变幻起来,庭院秋千,小桥流水,杨柳依依,雕梁画栋……随着杜青识海中那张人脸的成型,杜青逐渐开始对构成灵异的气产生一丝掌控的味道。
杜青不为周身的改变所动,只是不断使用秘术改变玄种的模样,那张人脸越发的清晰。隐约间杜青的耳边有声音传来。
笑不生为男儿身,浅画妆容闻书声。
惜不生为男儿身,激昂文字论江山。
叹不生为男儿身,独守空房候学成。
恨不生为男儿身,焚烧我命求未来。
猛的一下,灵异破碎化作白气与青气全部向杜青的识海中涌入。这声音在杜青脑海中反复吟诵,片段的回忆不断在杜青的脑海中出现:
闺中及笄少女,晚晚起床细描着眉毛这时听闻有诵读诗书之声从家族里的学社传来。于是偷笑,庆幸自己是女子而不用吃苦。
少女长大渐通文字,翻阅书籍大有收获。心中生出壮志欲效前贤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却可惜不是男子只能写些春闺情长的小诗。
待到结婚,夫君外出游学,独守空房便总是叹息,不能作为男子一同伴着,去走千山万水去拜深山学社去游名胜古迹。
最后的画面里,女子换上男装似乎终于将自己的人生捏在自己手里。杜青知道这只是女子的想象幻想绝非真实,这幻想便是曾姨死掉的“心”。仔细体会一股心灰意冷的愁绪弥漫着,很是悲凉。
这回忆在杜青的识海中翻转,杜青略一感悟便深陷其中。
黑夜里杜青睁开眼,然后站了起来。面容苦涩,全是悲凉。“为何?为何我要做这女子。”如此长叹。走了几步又是叹息“我如何会是女子?”
灵异消失了然而深夜杜府的某个角落里,一个黑影反复徘徊口中念道“为何,为何,为何……”
识海中大量涌入的白气将杜青变幻出的人脸围住,灰气被压缩,构成人脸的玄种被压迫挤动着,白气似乎要将杜青的玄种永远如此的固定住。
玄种维持住女扮男装的人脸姿态,同时也开始反抗,一个个仙字从玄种深处浮现出来,爬满了这人脸,将白气驱散而开。
半响后,这黑影停下口中说道“我是杜青!我是后溪杜青!我是休仙的杜青!我没有遗憾!我能用自己的手创造未来!”杜青的眼神回复了神采,面上现出后怕和苦笑来。
“识海是修者最为强大的地方,但同样也是最为脆弱的地方。这‘鬼上身’本是保命的秘术,是遇不可避之险而行的保命之术,风险极大。上一次能轻松使用,一是因为乱坟岗何家的怨魂被时间消磨了繁杂的记忆。二是自己带他们复仇,目的相同。”
“这一次引动灵异入识海,这气并没有上次怨魂的鬼气强大,但因为夹杂了曾姨的记忆反而显得凶险万分。”
杜青此刻只觉疲惫,识海中的玄种经历了这次打磨隐约有了些进化,但杜青实在没了精力去查探。回了立志阁便沉沉睡去。
杜府里有个长期嗜睡的人此刻醒了过来,曾夫人坐起身来,绣着茉莉的衣襟顺着肩头滑落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立志阁的方向,不知为何就有眼泪顺着眼角下滑。曾夫人张张嘴似乎要说出一句话来,半响后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是什么呢。
日尚未过了树梢,杜府就忙碌了起来。这些天的仪式都准备了齐全,今日大儒胡远将再次出手消除灵异。
杜文正又点人清查了仪式的准备情况,下人回报全都齐全了杜文正这便向胡远说道“胡师,这都准备就绪了,你看可好?”胡远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不急着回答,打理了一身妆容这才点头道“走吧。”
上了祭台,胡远端坐了,其余人都在一旁候着,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声响。胡远面前是一本书《礼》,胡远翻开书来,就要开始。
杜文正一旁看着,却见胡远翻了书却一动不动,并未有任何气势和声响。“难道,是过于高深,我儒心的境界看不出来?”杜文正老爷子一脸狐疑但碍于胡远权威却不敢质疑,身旁的牛管事不是读书人,更是一丝怀疑也没有,只当胡远正在作法。
整个仪式就安静在这里,定在这里。片刻胡远面色一变合上书站了起来。
“要开始了?”一群人睁大了眼睛。
胡远眼睛变得白蒙蒙的一片,他环视杜府,被他眼角扫过的众人只觉威严,冷漠,高深!
胡远扫视完毕,站在机台上又是默立了片刻。
杜文正已经看出了不对劲,但下面不通儒道的八卦仆从却在心里暗暗叫好“这就是大儒风采!”
胡远看向杜文正,面色又是一变,下了台来走到杜文正面前。
“如何,这灵异能否解除?”杜文正没看出胡远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中琢磨难道还是我的仪式准备不周全?
胡远对着杜文正一拱手开口说道“杜老,这仪式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牛管事慌忙道“大儒可是仪式有什么不对?还是说您对我杜府近日招待不周有所不满?”
胡远第一次正视了牛管事,牛管事被大儒正眼相看只觉惶恐。胡远对牛管事说道“格调不高但礼数尽到了,你的职责无可非议。”
胡远回过头来对这杜文正拱手“这仪式之所以不用继续下去了,并非我对杜府有何不满,而是先前我查探杜府却发现这灵异已经消失,不留一丝痕迹。杜府的难题已经解决了。杜老,你我的交易就此作罢吧。”
“灵异消失了?”杜文正的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前日杜青托桃儿传来的口信。“这怎么可能,他居然真的办到了!”
胡远面色一动“杜老,你知道是何人解决了这灵异?”这只是灵异罢了,从实力上来说并不被胡远放在眼里。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能不声不响间就将这灵异消除了。无论是用蛮力消除还是调查灵异背后的关系巧妙施力消除,这解决灵异的人都可谓本事非凡。
杜文正面色有些好笑的看向胡远道“胡师,这人你也知晓,还与你有一些关节。”
胡远的面上不再风淡云轻,杜府几日见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只要微微想想就大致猜得到了。“是杜青!”
杜文正做出不痛不痒装模作样的苦笑“昨日,你我文殊阁谈话,那杜青让人传话于我,说琢磨出了一些灵异的关节,让我准许他行事。我只当他一片好心也就许了没想到他居然真有本事,没有花什么力气,连祭台仪式都不需要就将这事做了。”
胡远面色更加难看了,杜文正言语里将他暗暗讽刺了。
杜文正只是一时激愤,发泄似的暗讽了胡远一句,出口之后就觉不当。大儒毕竟是大儒,今日之事了解了但谁能担保以后没有求人的时候。
杜文正又故作惊慌的一叹对胡远说道“胡师,杜青只是山野小子,他言说自己是因为遇过鬼,得了些许机缘才有点能力解决这灵异。杜青能力有限,难保这灵异就真的彻底根除了,说不定更还有什么隐患尚存。还要请胡师帮着调查才是。”
杜文正郑重其事态度诚恳“胡师,杜青只是取巧,一时运气而且说不定留有疏漏,祛除灵异这事还是要胡师你负责主要才对。”
胡远摆摆手“这灵异我看过了,一丝痕迹也无,杜府现在真是干净得很!叨扰多日,烦忙杜府,我却一丝忙都没帮上,实在羞愧现在胡远就向杜老请辞了!”
杜文正惶恐“胡师何至于此,我杜府如何胡师看在眼里,可有礼数不周之处?杜青同样是客并非我杜府管教。”
胡远还是摆手“杜老误会了,今日胡远折了颜面在此,实在是不好意思多留片刻了。”话说了胡远扭头便走。
杜文正慌忙道“胡师,至少等我通知陶府,遣他们将接你的马车送来啊……”杜文正这话只是口头说说,胡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等到门口的仆从赶来通知杜文正说胡远已经离开杜府了,杜文正才忽地哈哈大笑“好,不错!不愧是我杜家子弟!”他扭过头对着牛管事说道“杜青儒气重生,帮我杜家解决一大难题,我看云舒也与他关系甚好,真是不错啊。”
牛管事心中猜到老爷多半又想重提先前那个纳婿的提案了。口中应和“这孩子知礼守节最重要是孝心可嘉,但同时又不迂腐能够知晓事理。得祖先青睐为其父托梦肯定出色非凡。”
“好好!嗯,他现在在干什么,我们去见见他!好好感谢!”杜老爷好久未这般心情快慰。现在想着胡远灰溜溜溜走模样就越想越畅快,那可是大儒,自己都要忍气吞声好言相交的大儒,没想到几日却仅仅因为名不经传的杜青落荒而逃。
(是3k5来着!炎炎夏日没空调,求推荐和宣传。顺便,文中那诗是我编的,请不要吐槽韵脚文采什么的,就当它是小学身作文的现代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