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交给管家,他到马厩骑了匹健壮的马一路去了府衙。
到了府衙前,正见平南王从里面出来,他唤了声“父王”便跳下马来。
“倧儿,你怎么来这儿了?”平南王笑着走向他,“今天一天不见你人影,哪去了?”
夏候倧望了眼府衙门楣上高悬的威严匾额,牵着马与平南王缓步走着,笑道:“今日结交了一位朋友,在兰汀楼里聊了一会,倒是父王来府衙做什么?”
“上官相国昨日来了夷陵,请父王过来商讨事情!”平南王一身风流儒雅,言谈间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他挥了挥手,让马车夫先行回府。
夏候倧皱了皱眉,一个相国不到王府拜见他父王,居然请他父王上府衙来,他端的是什么架子?他心中顿时有些不忿,就算他再位高权重,终究不过是一名臣子而已,而他父王居然同意来了。
他当即语气有些凛然地道:“就是昨天下令将陈子贤斩首的上官晏?”
上官晏甫一到夷陵就将夷陵知府斩首的事情一夜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夷陵的百姓无不知晓,都感大快人心,这样不务政事不管百姓疾苦的贪官真该早日下任。夏候倧乍听之时也觉这位相国手段凌厉,只是如今欺到他父王头上来,他便不允。
平南王对于儿子这番反应颇有些为父的自豪,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必动气,若父王不愿意来他又能奈父王如何!”望向前方地幽幽长道,他眼里有瞬间的落寞,“父王十年没回京了,也不知京陵现今变得如何了!”
岁月幽幽,十年光阴如指缝间的流水,转眼便消逝了,让人不禁感慨万分。
夏候倧好笑道:“皇伯伯每年都下旨让父王回京过年,是父王不愿回京,如今倒伤感起来了!”
平南王不愿回京陵,皇帝陛下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随他去了,有几回还亲自下江南来看望他们,夏候倧觉得这位皇伯伯极亲近和蔼。
平南王笑而不语,两人一马,沿着宽畅的长道,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上官晏忙于治理水患抚慰百姓,每日早出晚归,有时甚至深夜才回,有时甚至几日见不到他的人影,不出半月水患便得到了控制,加之天气好转,附近几个城府县镇的洪水都渐渐退了下去,流亡的百姓都渐渐回到了故乡。三日后,四皇子运送灾粮的大军也抵达了夷陵。
发放灾粮的事情由四皇子负责,上官晏与四皇子貌合神离,连在一起议事的时候都不多,赈放灾粮的事情上官晏也从不插手,每日里去附近的州县视察灾情。
翌日,太阳初升,金黄的光晕在天际铺展开来,柔和的晨光照在街道上,一片祥和之色。受水灾影响连月闭门的商铺货行陆续开门做起了生意,虽然街上不若往日般繁华热闹,但百姓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笑空。
一顶轻灵小轿在街上徐徐前行着,轿旁的婢女时不时向轿内说着什么,时而掩嘴轻笑起来,轿内也传出阵阵轻柔的笑声。
这时轿夫停下脚步,婢女也注意到了对面夹道而来的轿子,这条街道因太过窄小而无法同时通行两顶轿子。婢女向轿内道:“小姐,前面来了一顶轿子,我们过不去了。”
轿内静了一会儿,而后传来女子轻柔细腻的嗓音,“芬染,让轿夫往后避一避,让对面的人先过去吧!”
“好的,小姐!”芬染见对面的轿子也停了下来,便吩咐轿夫倒转了个方向,往来时的路后退一段,那儿有条巷道,正好可以进去避一避。
轿子退进巷道,等对面的轿子过去了后才从巷道里转出来往前行。
芬染走路时眼观八方,继续将街上所见的趣事一一说与轿中的女子听,女子也听得颇觉有趣,时不时笑着答几句,没一会便出了这条窄道,上了主街。
主街上人来人往,眼尖的芬染一眼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旁边还有几个人,皆是华衣锦服,她不确定地再次看了看,正好那人转过身来,脸面朝向这边,她喜得连忙从外拉开轿帘,激动地道:“小姐,我刚刚看到相爷了,他就在那儿,那!”她一手拉着轿帘,一手往平南王府大门的方向指过去。
轿内的女子脸上露出柔柔地喜色,顺着婢女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见到了不远处一身雪白锦服的上官晏,即便是在人群中,他依然那么耀眼,让人第一眼便能注意到他。
她膝上的双手紧握,有些激动难言,她早接到他的书信,说他要来夷陵,只是迟迟没有来看她,她知他公事繁忙,所以便每日怀着喜悦的心情等他,等他忙完了再来看她,不想今日竟在街上遇到了他。
芬染高兴道:“小姐,我们过去找相爷吧!”
女子细腻柔婉的面容上有些羞红,望了眼那晨阳下雪白的身影,摇了摇头,“芬染,不可,先去接先生吧!”此时他忙于公事,她若贸然上前,不但打扰了他,她一名女子大庭广众之下去找一名男子相认,也有些于理不合。
路过的人见轿帘被拉起,皆好奇地往内窥望一两眼,见里面的女子姿容婉丽出尘,不禁欲再多看两眼,轿帘此时却被放下了,见旁边的婢女眼神恶狠狠地瞪过来,立时摸了摸鼻子悻悻然走了。
芬染一声尖叫,再次拉起帘子,高声道:“小姐,你看,相爷旁边的那个女的是谁?”
女子听后脸上仍是柔柔的,她缓缓看过去,果然见他旁边有名女子,方才没看见,此时见她依偎在他旁边,远远望去只觉得绝丽无双,跟他站在一起是那般相配。她眼中的明亮慢慢黯淡下来,缓声道:“不定是他的朋友!”
“小姐,”芬染跺了一下脚,气急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与相爷关系肯定匪浅,你看,他离相爷那么近……”
她还欲再说,却被女子柔声打断道:“芬染,走吧!”有时候眼见的不一定就是事实,眼睛也会欺骗人的,她相信他。
芬染不死心地再次回头望了几眼,脚步重重地跟在轿旁,脸色甚是不虞。这么多年来,小姐一直在默默等他,没想到他空然有别的人了,她真是为小姐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