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眨眨眼,回想了下,清脆地道:“我与少爷是在一个峡谷里遇到你的,当时你昏迷不醒地躺在一辆破败的马车旁边,少爷就把你救回来了。我们在峡谷里还看到很多受伤的人和马匹的尸体,少爷检查了一番,发现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少爷说是从峡谷上方摔下来的,因为那崖璧上有很多血迹。对了,姑娘,你家在……”
脑袋里突然一阵刺痛感传来,真淳痛得忍不住伸手扶住头,少女忙停下马车,进了马车里,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平躺下,紧张道:“姑娘,你要不要紧?少爷说你头部受过重击,脑袋里有一块瘀血,要多注意休息……”
疼痛中,她胡乱抓住少女的手,激动道:“所有的人都死了吗?你跟你少爷都检查清楚了吗?他不可能会死的,他一定还活着……”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不会的,上天不会这么薄待他的。他们是怎么跌下峡谷的呢,连绵几百人的队伍啊,上官晏那个人那么精明谨慎运筹帷幄,怎么可能会不小心让整个队伍都跌下峡谷呢,这会不会是上官晏的又一个计谋,想图害他和平南王爷?她看到自己的心慢慢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淌。
少女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那些人一定都是她的亲人,忽然间失去至亲至爱的人,谁都会非常痛苦难过,真是个可怜人儿。
她一手从矮几上倒了一杯茶给她喝下,她才慢慢平缓下来,手也放开她的,缓缓闭眼睡了过去。
少女看她一眼,走出马车赶马往前驶去,前面不远就是她与少爷会头的地方,想到此,她不由地又高兴起来。
烈日当空,山脚下一丝风也没有,一个棚搭的酒肆在一棵老树下出现,白色的酒幡上书着“酒肆”二字,字迹遒劲有力,颇有大家之风。
小小酒肆里有几人赤着上身在饮酒,虽是赤身,仍旧是汗流浃背,几人不住地叹着这炎热的天气何时才会消停。
最边上坐着一名青衫男子,他眉如远山形如修竹,看起来年纪不大,却留了优美的长须,青衫磊落,却又极随意地往身上一套,整个人放荡不羁却又莫名吸引人。
此刻他面前摆了两碟小菜,一壶酒,一人吃得津津有味。
“少爷,少爷……”远远听见清脆地呼唤声,他从容喝下碗中最后一口酒,再夹了两筷子小菜入口,马车也随之到了跟前。
少女跳下马车,往他面前一站,俏脸板起:“少爷,你又喝酒。不是说了不能喝酒吗?你喝了多少?”她一阵聒噪后,两手拿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里面空空如也。她顿时气坏了,丢下酒壶,双手叉腰大声叫道:“少爷!”
“什么事,妙馨?”青衫男子两眼迷醉地望着她,脸上笑眯眯地,显然少女刚刚那一番话根本没入他的耳。
妙馨气得说不出话来,意识到旁边的几位客人都看着她时,她不好意思再发作,拎着男子的领子便往马车走去,这少爷,一沾酒就会醉,偏偏他却经常背地里偷偷喝酒,好啊,还说有事先走,她看他根本就是打着要在这里喝酒的主意,所以将她撇下,找个借口自己先溜了。
酒肆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店家戏谑道:“妙馨妹子,你家少爷细皮嫩肉的,你手劲可得轻着点……”
妙馨回头一瞪,那个脑袋迅速缩了回去,只听到一连串的大笑声。
“妙馨,少爷知错了,少爷知错了……”男子领子被从后揪着,勒得他脖子极度不舒服,他满面熏红,不断地向妙馨求饶着。
妙馨也不理他,将他推上马车,他一进入马车,便“咚”地一声栽倒了,显然是醉倒过去了。
妙馨驾着马车上山,顺手掏出一块碎银往棚子里一丢,店家迅速接住,哈哈笑道:“妙馨妹子,几时给我做媳妇啊,做了我的媳妇,你家少爷喝酒保管不收钱,哈哈……”
马车“嘚嘚嘚”地顺着山路爬到半山腰,在半山腰处座落着一幢精致秀气的竹房,竹房外围了一个院子,远远地便闻到院子里传来烈日暴晒后的药草香味。
马车在院子里停下来,妙馨先将马儿拴在一边吃草,然后才掀起马车的帘子,将她家睡得不省人事的少爷吃力的挪下来,虽然嘴上不停地碎碎,但动作却是格外小心,将他放到在竹床上又拉过一旁的薄被帮他盖上。
等她忙完这些出来时,真淳已醒了过来,她扶着头下了马车,整个院子里有条不紊地置满了架子,架子上的竹筛里晒着的都是药草,药草的清香传入鼻尖,她不由地心气一宁。
“姑娘,小心!”妙馨见她身子不稳,忙过来扶住她,担心道:“没事吧?头还疼吗?”
真淳摇摇头,由着她扶着在竹下的长椅上坐下。
“这儿凉快,姑娘先在这儿坐坐,我去给你熬药。”妙馨用壶接了一壶山泉山,用竹制的杯子给真淳倒了一杯,“这水是山里出来的山泉,甘甜可口,直接饮用无妨的。”
“对了,我叫妙馨。”她进屋前回过头来,笑着自我介绍道。
真淳含笑说了自己的名讳,轻轻饮一口山泉,山泉甘冽泌甜,确实很能解暑气,一身的躁热不多久便下去了。
望着满院暴晒的药草和院子四周生机勃勃的药草,她欲凝神静思,不想头部又隐隐作疼起来。她伸手揉了揉那个肿块,脑中立时一疼,里面一片嗡嗡作响,似要炸裂开来,什么都无法思想。
缓了片刻,人才清明起来,她拿起旁边雕刻精致的竹杯,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下肚。
妙馨此时正踏出屋子,见了她的举动,忙取下她手中的碗,婉声劝道:“凌姑娘不要灰心,我家少爷医术高明,定会将姑娘的脑疾医好的,但请放宽些心,忧思最是伤身。”
真淳抱住头流泪,脆弱道:“跟我一起的人都死了,我这脑疾医与不医都一样……”
妙馨默了一会,“人死不能复生,凌姑娘要珍重自己的身体,你的亲人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妙馨姑娘,我想去峡谷一躺……”她身子摇晃着站起来,她没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她是不会相信的。
妙馨忙扶住她,柔声劝道:“姑娘,这儿离垒阳峡谷有很远的距离。你昏迷了五天,我们离开垒阳峡谷时少爷已叫人报了官府,官府怕是已经对现场处理过了,你就算去了也找不到什么。姑娘脑袋里的淤血要及时诊治,时间拖长了会引起其他方面的症候,姑娘还是等养好身子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