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明天下,就数朱家人高贵,皇亲国戚的他们,几乎可以横行整个大明。作为朱家家长的朱元璋,虽然对待大臣们很残暴很血腥,但对待自己的儿女们,还是表现出一个合格家长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朱元璋的众多儿子,都被分封在全国各地,女儿则是下嫁给当朝各个要员,或者是不同派系之人,以儿女婚姻维系着当朝各路豪强,寄在打造出一个朱氏父子王朝家天下的铁桶江山。
当得帝王的朱元璋,表现出一个优秀皇帝的统御之能,驾驭群臣,外抗蛮族,内修邪教,并且集中权利,使得大明朝多年未遭遇动荡,中原大地从蛮族铁蹄下的羸弱变成了如今称霸世界的强悍民族。可以说朱元璋功不可没,作为帝王,他无懈可击。
但是人就有他的弱点。朱元璋对权利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渴望,但同时,又对儿女们的爱护之情,随着日月的推移,愈发的浓重。
一边是强权,一边是仅存的亲情,当两者相互碰撞交叉时,朱元璋就不懂的如何驾驭了。在太子朱标身上,这一点表现的极为突出。
石轩领导的日月神教,转守为攻,给朱元璋出的第一道题目,就让整个朝局陷入动荡。朱元璋知道自己师傅的本领,所以他才大肆的残杀当朝官员,尽管他知道,毛骧给自己的那份奏章中,夹带了很多的私货,但他为了震慑群臣,维护自己的强权统治,还是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而被朱元璋寄予厚望的朱标,此刻却站在了朱元璋的对面,和他扳起了手腕,在奉天殿,满朝的文武大臣面前,质问朱元璋的正确性。
毫无办法的朱元璋,只放过了一名吏部尚书,而其余之人,还是死在皇权之手,并且打了朱标八十大板。
免去吏部尚书韩山龙之罪,是为了维护和朱标之间的父子之情;而杀掉其余众人,以及廷杖朱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铁血皇权。
帝王和父亲这两个角色,很难共处!
朱标很难明白此刻朱元璋纠结的心情,当他听到数被百名官员被砍头时的清脆声,彻底的愤怒了,最后朝着天空中的烈日,喊出了一句:我恨你。
话语中的你,无疑是在指朱元璋。
这对父子之间,形成的隔阂已经难遇沟通。
当场昏迷的朱标,被朱棣,朱权二人送到了皇宫外的无名别院。
“十七弟,大哥还是不肯吃吗?”朱棣身穿一套黑色的蟒袍,虽然比铠甲儒雅了三分,但还是难掩那雄壮的体魄。此刻他皱着眉头,满是寄望的朝朱权问道。
“吃多少,吐多少。”朱权穿着一袭淡绿色的琴院制服,摇了摇头,坐在朱棣旁边,叹口气道:“这已经是第五日了,大哥没吃一口东西,即使是炼体的修士,也熬不起啊!何况我们的大哥?哎!”
“大哥天生一副菩萨心肠,看到数百名当朝官员无故被杀,心里注定很难受。”朱棣微微一笑,望着朱标居住的房间,道:“我们有一个善良的大哥。”
“其实我一直觉得大哥很可怜。其他众多兄弟,都被父皇分封各地,有了自己的一片天下,可谓是逍遥快活。可大哥呢?被太子的身份拖累,限制了很多的权利,并且还要处处小心,生怕惹怒父皇。”朱权说着,忽然看了看四下,没有发现其他人后,小声的道:“而且我听方院长说,毛骧那贼子拿我朱权营救梦兰为由,威胁大哥。而我们的大哥,为了保护我这个弟弟,尽然当场要给毛骧下跪!”
说着,朱权紧握拳头,用力的砸在旁边,满身戾气的道:“毛骧,别让我抓住把柄,不然叫你生死两难!”
“毛恶贼,竟敢框本王!”坐在旁边朱棣,脸色也很难看。因为当日,他也低声下气的哀求过毛骧,虽然没有到下跪的程度,但也相差无几。
“四哥,怎么了。”朱权一愣。
“没有什么,只是想到大哥给一个锦衣卫下跪,心中的怒气难出!”朱棣双眼寒芒闪过。
这两位王爷:一个是能征善战的燕王,一个是多才多艺的宁王,住在无名别院多日,照顾朱标的起居,可谓是无微不至。
难受的不止是他们两个兄弟,他们的父亲朱元璋,在深宫内也担忧大儿子的病情。
“李良,太子病情可好转?”朱元璋焦虑的问道。
“禀陛下,还未好转。”一个挎着药箱的太医,躬身答道。
“李良,你身为太医院院使,李神医的亲传弟子,一身金丹大道救人无数,为何对小小的伤束手无策,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朕……杀了你。”朱元璋气恼的用手指指着李良,似乎这些不足以表现出他的决心,狰狞的接着道:“不止你李良一人,就连整个神医谷,都要为此事负责。”
“微臣实在束手无策啊!”李良跪了下来,委屈的道:“太子的外伤已经痊愈,如今得的是心病,只要这心病一天不除,太子吃多少吐多少,如今已经是第五天了,若再不吃,真的会有性命之忧啊!”
“心病?”朱元璋沉思一会,忽然长叹一口气,无力的挥挥手。
当李良退出大殿,朱元璋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上,空旷的大殿内,朱元璋忽然感觉到一丝寒冷,面色苍老,像是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
朱元璋心中很明白,朱标是为那一百多名官员难过,是生自己的气。
“标儿啊!你就看不透父皇这么做的意义吗?”朱元璋混沌的双眼,透过大门,看向了外边蓝蓝的天空,尽然留下了两行热泪。
朱元璋脆弱的一面,外人是注定无法看到的,当太监刘进走入大殿,朱元璋又恢复到那个统领天下的铁血帝王。
“刘进,命户部调五块极品元石与太医李良。”朱元璋淡淡的道。
“五块极品元石?”刘进一听,大为震惊。
极品元石一直是大明王朝战略储备物资,要知道,前些天开启护国大阵,前前后后才花费了三块极品元石而已,如今要调拨五块极品元石…………
“哼,难道想抗旨不成!”朱元璋眉头紧锁。
“不敢!”刘进慢慢的退出大殿,朝户部奔去。
……………………
而在皇宫外的无名别院太子房间内,唐朔,唐伯虎二人担忧的看着床榻上的朱标。
床榻上的朱标,面目消瘦了许多,面颊骨高高凸起,眼眶深陷,双眼混沌,像是一个将要死去的植物人,对四周事物的感知也降到最低。
“父王,你就吃点吧!”
在床榻旁边,一个稚嫩的青年跪在地面上,端着一碗稀粥,小心翼翼的喂着朱标,但喂一口,朱标吐一口,见此状,这少年哭的愈发伤心了。
“父王,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若有个闪失,让皇爷爷怎么办?让允儿怎么办?呜呜。”这少年将碗放在一边,抓着朱标干枯的手掌,伏在朱标的胸膛上,哭了起来。
此少年,就是朱标之子,朱允文。
“哎!”
看着此情此景的唐朔,唐伯虎二人,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是发出一声悲怆的长叹。
唐朔走上前,在床榻四周看了看,只见有数块元石散落在床榻四周,这些元石彼此之间有红色线条联系,隐隐组合成一个简单的阵法。
此阵法就是太医李良所布,是一个简易化的聚元阵,目的是将元石内的元气抽出,然后汇聚到聚元阵阵法内,使得阵法内的天地元气比其他地方浓密。
朱标是修行者,四周的元气会慢慢的渗透到体内,改变其体质,维系着不吃不喝的朱标一线生机。
唐朔见到几块下品元石失去灵性,从怀中摸出几块新的换上,让空间内的元气更加浓密。
但聚元阵毕竟是外力,若是朱标心无生念,即使布置出复杂百倍的阵法都无用。要想朱标复原,还要唤醒他生存的意志。
“小王爷,还是休息下吧!”唐朔走到床榻边,扶起疲惫的朱允文,将其放在大厅的椅子上后,自己坐在床榻一边,端起小碗,一边喂饭一边说道:
“想我唐朔,一路走来,尽是磕磕绊绊。小时候一场旱灾,让整个唐家丧命,只存活我一人。若不是师傅收留,我恐怕也会饿死街头吧!
那时的我,很庆幸自己被命运女神眷顾,让我一度认为,佛是真实存在的,而师傅,就是被佛祖派下凡间,拯救我的。
为了一口吃的,年幼的我便消发为僧,整天青衣念佛,那时的我,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也是为了师傅而活着。
在师傅的教导下,我踏上了修行之路,虽然很苦,但……活着就好。
到后来,我慢慢的发现,自己的师傅好像另有企图,为了让我快速的成长,不惜斩断我们之间的师徒缘分。
那夜的星空很亮,尤其是无数星空中的两颗。大明第一谋士刘伯温说是贪狼破军巨变,而在我看来,是师傅最后诀别的眼神。
那一夜过后,我为自己而活!
我开始拼命修行,在书院中迎战比自己强大的同学,即使面对先天级别的东瀛刺客,我这个后天小子也敢大言不惭的拔剑而战。
最终在朋友的帮助下,我侥幸获胜了。
而你,当今的太子,从来都不曾缺衣少食的你,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的性命?你真的能舍弃掉那些关心你的人?
善良的你,能为那一百多名冤死的官员而绝食,难道就不能为了你的儿子,你的兄弟,你的父皇,坚强的活下来?
每一个人活在世间,都是有存在价值的。那死去的一百多名官员,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用他们的鲜血,为帝国敲响了警钟,也用他们的鲜血,唤醒了你的善良。
这就是他们的命!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演奏的一曲斗志昂扬的战歌。
而你,肩负着他们的希望,并且有着自己的理想,难道就真的这样憋屈的死去?若是你真的这样死去,我唐朔……会瞧不起你,会鄙视你。”
唐朔凌乱的说了很多,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咕咚!”床榻上的朱标,喉咙一动,将口中的稀饭吞咽了下去,并没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