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万里无云,青天大日头。
村中,一群孩子懒洋洋的立在场中,虽然已感觉到罗汉伏魔拳的好处,但精神却很难集中,不时有人踮起脚尖,望向通往村头的路。
这一天,距离村中青壮下矿已经十天了,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两天前就该回归,但此刻远处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让人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难道真是在矿中撞邪了?”
到了中午,就连老族长都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准备安排族人出外找寻时,几百米外的老林子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是下矿的族人回归了,大家都是一瘸一拐,其中一人,被两侧架起走来,头颅无力垂下。
“嗯?是王猛大叔,出了什么事?”闻重目光一凝,当先跑了过去。
看到闻重,青壮们勉强点了点头,看得出,所有人的腿都受伤了,尤其是王猛,膝盖高高肿起,小腿扭曲成一个诡异角度,已然被打断了。
“谁干的?”闻重一咬牙,声音中多了一丝凶狠的味道。
但他的外表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半大小子,其中一个汉子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却是没有说话。
很快,全村人都冲了出来,王猛的老婆,一个胖胖的大婶,更是焦急到眼泪直流,抓住他的一只手不肯松开。
王小虎握紧了拳头,双肩一耸一耸,闻重过去低声安慰道:“村中有圣石在,你阿爹没事的。”
众人很快来到水潭边,受伤轻的汉子们,或是自己将伤腿浸入水中,或是在家人的帮助下,掬起清水洒在伤口上,一时间,因为疼痛而发出的闷哼声充斥耳边。
王元庆找来剪刀,小心将王猛的裤子剪开,他伤得很重,小腿裂成几截,大腿上更是血肉模糊,其中还有几片碎骨刺破皮肉,半截露在外面,触目惊心。
这是足以致残的重伤,换在以往,王猛就算能幸运捡回条命,也会气血大亏,余生只能瘫痪在床。
“无须担心,潭中清水对外伤很有效,猛子不会有大问题。”王元庆蹲下身子,先用手将骨骼大致摆正之后,手指突然用力,将冒出皮肉的骨片硬生生压回去,那突如其来的剧痛,竟让昏迷中的王猛直接痛醒过来。
“忍住了!”王元庆加快速度,出手如电,将断骨全部复位之后,再向前一推,将王猛的下半截身躯全部浸没在潭水中。
水波荡漾,伤口很诡异的没有流出血水,潭水中似乎蕴含有奇异力量,将血液封堵在伤口处,很快,伤口开始愈合,一些皮外伤甚至已经结痂。
见状,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王元庆道:“一会还得用木条固定一下,后面多吃点肉食、老药,应该会很快复原,不会留下大患。”
“没关系,一点小伤而已,矿井里讨生活的人,这点伤能算什么?”王猛是条硬汉,虽然痛入骨髓,却一脸不在乎,但很快,当他的目光落在一个脸色惶急的女人身上后,终于是长叹了一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是王壮新娶的媳妇,而王壮,没有随众人一起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王元庆的院子中,村里的重要人物全部聚齐了,就连王猛也被担架抬了过来。
“是熊家村的人干的,我们下矿挖了几天,运气不错,挖到几块宝矿,想着时间还早,就去了太平镇,本打算将普通矿石卖掉,换点粮食回来,不想正好撞到熊家村的人买矿,他们出价太低,我们不卖,他们就直接动手,一点道理都不讲。”一个族人愤愤道。
“太平镇是‘慈光寺’指定大家交易的地点,即便是结下死仇,也必须在离开镇子后才能争斗,熊家村的人怎么这样大胆,敢在镇子中行凶?”一个族老问道。
“不清楚,动手的是一个青年,不过二十来岁,长得白白净净,下手却很毒辣,王猛的腿,就是被他打断的,我听旁边人说,这人是熊家天才,已经拜入慈光寺并成了外门弟子。”那个族人继续道。
“欺人太甚,是因为有族人进入修仙门派,就觉得高人一等,可以对我们为所欲为了吗?”一个族老大怒道,慈光阁是很强大,在十万大山中,是唯一的修仙门派,但即便如此,王家村的人亦不打算屈服。
“那个青年下手很黑,他使一条鞭子,长度超过十米,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使劲,鞭子就像是身体一部分,非常灵活,我们想还击,结果被他一鞭撂倒,而且那鞭子上带有刀片和倒刺,一旦打在身上,皮开肉裂,非常毒辣。”那个族人道。
“当时王壮要和他理论,却被鞭子卷走,血流了一地。”王猛补充道,脸色很不好看。
“死人了吗?”王元庆眼睛一眯。
“按照大壮的血流速度,如果不止住,肯定没命,后来是熊家一个老者说话,那青年才松开鞭子,让人替大壮随便包扎了一下。”王猛道。
“既然如此,他们怎么不放大壮一起回来,这是在打什么主意?”一个族老问道。
“他们说,大壮冲撞了贵人,如果想要赎回,就拿宝矿来换,大壮重多少斤,宝矿就得有多少斤,而且只给三天时间,三天不见宝矿,他们就会将大壮丢进矿坑,让他自生自灭。”
“一个狗崽子,也敢自称贵人,熊家村这是想要结下死仇吗?”一个族老恨声道。
“熊家村人丁兴旺,想称霸矿区不是一天两天,周围数百个村寨,敢和他们对着干的也只有我们少数几家,我看,这一次他们是成心找茬。”王元庆眸光一缩,而后道:“大壮的事,我会想办法,猛子你们几个有伤在身,就先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王猛几人只得无奈点头。
入夜,众星如织。
王元庆的小楼内,一灯如豆。
两个族老一脸凝重,齐声道:“族长,真没有其它选择了吗?”
“和大壮等重的宝矿,真亏他们说得出来,莫说没有,即便有,也绝不会交出去。”王元庆寒声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这次要是低头,以后族人见到熊家村的人便低了一等,再下去,只怕他们会更嚣张,迟早会爬到脖子上来拉屎,所以,这口气,绝对不能忍!”
“可是,熊家那个小崽子入了仙门,只怕不好对付。”一个族老担心道。
“一个外门弟子,能学到多少东西?偏偏熊家把他当成了宝,哼哼,我明日带上先祖宝器,直接去要人,交人,那就两清,不交,索性斩了这个小崽子。”王元庆寒声道,他平时话不多,在孩子们眼中是个慈祥爷爷,但毕竟是一族之长,骨子深处,铁血从未消褪。
“可惜了,先祖如果没有离开,以他老人家的脾气,只怕早就将熊家灭了。”另一个族老叹气道。
“一如道门深似海,无暇回首望凡尘,何况,在他老人家心中,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王元庆轻语道,眯起眼睛看向远方。
窗外,闻重转身,他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虽然神火熄灭,没有念力,但敛息诀却并非没有效果,此时一股力量将他与外界隔绝,一丝气息都不会溢出。
再望了村中央的奇石一眼,闻重头也不回,径直走向村外。
族长毕竟年事已高,这种杀人的活岂能劳烦他老人家?
熊家以年青一代加入仙门为傲,并因此目中无人,为所欲为,莫非以为整个王家村,就没有一个年轻人能与之对抗?
怒火在燃烧,熊家的行为,看似留了余地,其实不然,倘若村中潭水没有疗伤奇效,那一群青壮中多数人会落下残疾,壮年人无法行动,便意味着一个村子即将没落,分崩离析。
由此可见熊家青年用心之毒,手段之狠!
“突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萤火高,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声长啸,闻重陡然加快速度,没入漆黑夜色之中,此刻在他心头,从没有如此迫切的想斩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