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你为何不去见赵匡胤,不告诉她你为他所作的一切,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迎娶别人吗?”陈阳看着宋莲伤心的样子,不忍心地劝道。
“只怪我聪明反被聪明误,是我间接促成了他们,也许我真的和他有缘无份。”
“莲儿,你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怎能就这么放弃了?”
“那你让我如何,去自取其辱吗,他既然那么快就同意娶尹姑娘,就说明他心里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
“莲儿,你至少应该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否则就太委屈了!”
“陈大哥,我不是不想去见他,但是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自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若他从未喜欢过我,我该如何自处?”
陈阳知道,莲儿一直担心犹豫害怕的是他不知道赵匡胤究竟怎么想,他想也许自己应该去帮帮她。
“陈大哥,在我没想清楚怎样面对赵匡胤之前,我想先去濠州。”
“濠州,我们不是刚从濠州过来吗?”
“濠州必是后周进攻的下一个目标,我还是南唐人,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南唐的又一个城池沦陷。”
“好,我们回濠州。”陈阳知道,宋莲心里始终放不下南唐的安危,而她又将再一次与赵匡胤兵戎相见。
这边,赵匡胤的军队很快驻进滁州。赵匡胤见到尹廷勋问的第一句话却是:“你的军师在哪里?”
“军师?将军,不知您说的是哪位军师?”尹廷勋感到异常诧异。
“就是给你出谋划策抓住我的那位军师。”
尹廷勋以为赵匡胤要找林军师算账,连忙道:“将军,您大人大量,当时我们还未降后周,自然会想尽办法打赢这场仗,这林军师正好出了这个计谋,对将军决无他意。”
赵匡胤听尹廷勋啰啰嗦嗦,怒道:“我问你他在哪里?快说!!!”
“他,他家中老父重病,一早向我告假,回去了。”尹廷勋紧张地说道。
“回去看父亲?!那,那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林立。”
那一刻,赵匡胤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林立!军师!这世上的军师还有谁会叫林立,这不是宋莲又会是何人?
赵匡胤忙问尹廷勋:“他长得何模样?”
“不高,清秀异常。”
“快,帮我把他的样貌画出来。”
尹廷勋被弄得一团雾水,赵匡胤到了滁州,居然先打听一个小小军师,难不成他还耿耿于怀,要全城通缉,但又迫于无奈,只好拿了纸笔,随意画了画。
即便如此,赵匡胤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是宋莲。猛地拉住尹廷勋,大声道:“她现在住哪?”
尹廷勋支支唔唔地不敢说,怕赵匡胤真去派人杀了军师。
赵匡胤见尹廷勋不吭声,越抓越紧,尹廷勋害怕地几乎喘不过气,“城,城西客栈,但可能已经……”尹廷勋话还未说完,赵匡胤已经骑马往城西飞驰而去。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宋莲和陈阳已经离开滁州去往濠州了。
正在此时,后周皇帝柴荣亲自率兵到了滁州。原来,柴荣得知赵匡胤被抓,因担心赵匡胤的安危,所以从寿州赶了过来,不想到达滁州城时,尹廷勋已经投降,赵匡胤也已安然无恙了。
于是柴荣决定,立即发兵濠州,赵匡胤再无暇去寻找宋莲了。
濠州城有一个特点,东北方向十八里处有一片滩涂地。宋莲到达濠州后,立即去找守将张彦卿,言说自己原是尹廷勋手下的军师,因不满尹廷勋投降,故特来投奔。张彦卿一听说宋莲正是献计抓住赵匡胤的军师,敬重万分,奉为上宾,并共同商讨应敌之策。
很快,后周军队到达濠州城下。
宋莲一方面让陈阳用之前从“三十二式长拳”转化而来的拳法训练士兵,另一方面建议张彦卿在滩涂地设下栅栏,在周围开挖护城河,以抵挡后周军队,让他们无法通过。
这次,是柴荣亲自率兵攻打。看到张彦卿在滩涂地设的栅栏,他竟然从北方各地调来数百批腿长的骆驼,让赵匡胤率领数百名士兵乘坐骆驼跨过栅栏,渡过护城河,攻进濠州城。
张彦卿是个赤胆忠心之人,面对后周强大的攻势和庞大的军队,张彦卿毫不惧怕,他要求手下的士兵与他坚决抵抗到底,誓死不降。
当柴荣带着他的将士们冲杀进濠州城内时,南唐的士兵用尽了全力,坚持巷战,直到刀和剑全部拼杀完了,张彦卿才自杀,手下千余人,到死没有一个投降的。由于他们受了陈阳的特殊训练,后周军队为了打胜这场战役,也几乎损失了数千将士,付出了沉重和惨痛的代价。
柴荣被彻底激怒了,未曾想到一场小小的战役竟牺牲了那么多后周将士的性命,在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心智的情况下,柴荣做出了一个残忍而错误的决定:屠城!
赵匡胤极力劝柴荣收回成命,手无寸铁的百姓是无辜的,但这时的柴荣已经彻底疯狂了。
屠城的行动开始了。无数普通的濠州百姓被杀害,城内的街面上血流成河,已经杀红了眼的后周士兵连小孩、老人都不放过。
赵匡胤劝不住柴荣,却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倒在血河之中,他奋力去阻止这些疯狂的士兵,可是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挡一个疯狂的军队?!
而此时,宋莲正在陈阳的保护下,和城内的百姓一起往城外跑,大批的后周士兵追了上来,不论男女老少见人就杀,陈阳奋力抵抗,但却无能为力,他只能保护住宋莲,却无法阻挡住后周对其他人的疯狂屠杀。
看着那么多南唐的普通百姓在自己周围倒下,宋莲崩溃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后周要如此对待他们?!
突然耳边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宋莲顺着声响望去,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在死去的母亲身旁哭泣,不远处一个后周士兵正提着刀冲杀上来,宋莲不自禁地跑了过去,疯狂地大叫道:“不要!不要!”。
然而一切都晚了,利刃扎入了孩子的胸膛,鲜血溅在了宋莲的脸上和身上,宋莲绝望地叫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只见那士兵抽出利刀,往宋莲身上刺去。
就在利刀刺入宋莲身体的一瞬间,突然“咣”的一声,利刀被弹落在地,只听有人对着那个提刀的士兵大叫一声:“滚!”宋莲这才缓过神,转眼望去,那一瞬间,时间凝固住了。
也许命运就是这样的无情。宋莲曾幻想过无数此,应该在什么样的情境下和赵匡胤重逢,或许是在开封赵府中,自己登门拜访;或许是在开封城内龙亭湖畔,自己发出邀约,与赵匡胤相见,开封河湖纵横、城垣宏大,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必是重逢之地的不二选择;再不济,或许是再次被抓,在后周的军营中与赵匡胤相遇。宋莲还想过,再见赵匡胤应当如何穿着打扮,是端庄秀丽的装扮,还是娇俏可人的装扮,还是女扮男装的中性打扮。宋莲还烦恼过,见到赵匡胤应该如何和他解释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自己虽然入了宫,成为了李璟的妃子,但从未真正成为过李璟的女人,由于自己一直爱着他,所以李璟最终放手了呢?
然而这一切都成了幻影,宋莲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与赵匡胤重逢时,竟发生着一场泯灭人性的大屠杀,竟脚底踩着鲜血,身边躺着尸体。
赵匡胤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宋莲竟然真的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不在李璟的身边,她不在金陵的宫中,她也不在冰冷的棺木中。
那一刻,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