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千家和睦,万户团圆
展眼中秋在即,自前七天开始,就有人家开始早早准备,采办各物。
明日便是最后一日早朝,直至中秋,除少数要职轮守以外,这几日,所有的官员都可以休沐在家,以期中秋,阖家团圆,尽享天伦之乐。
就连端王也顾及宫宴,乘着铺了好几床被褥的马车回了京都。端王一回府,就有雪花般的拜帖尾随而至,端王一概以身体抱恙为由推了回去。
这天晚上,端王不避嫌的在自己房里接见了刘鑫榆。刘鑫榆一进门,就看见端王头发也未束,躺在孙丹的大腿上,一派安逸闲适。
"拜见王爷,王爷可大好?"
孙丹正对死赖在腿上的端王无奈,见刘鑫榆进来,赶忙想借由头出去。哪知她刚一动弹,端王就捂着肚子皱起眉头,孙丹也不知真假,反正不敢再乱动,她可还记得端王从马车上下来时,扯动伤口的痛苦样子。又为了不牵动端王,孙丹坐在炕上艰难的向刘鑫榆行了半礼,"舅舅安好。"
"多谢王妃记挂,托王爷和您的福,再好不过了。"刘鑫榆笑眯眯的回答。
"坐罢。"端王坐起身,孙丹在她背后塞了一个枕头。刘鑫榆坐在椅子上,不敢坐太多,只沾了半个屁股。
"都是亲戚,不用太过拘束。"端王看着他说道,刘鑫榆点头,总算坐了下来。
"马上是中秋了,刘大人准备的如何了?"端王问道。刘鑫榆又站起来,说道:"内子已经开始准备了,具体如何,在下倒不是很清楚。只是不知今年是否能得王爷的墨宝?"
"本王的可能有些难,要是不嫌弃,倒是可以让王妃写给你。"端王说。
"那更是求之不得。"刘鑫榆惊喜的说,偏首对着孙丹道:"麻烦王妃了。"
孙丹移步,就在房间里的书桌上写起来。
"本王听说,孙墨在牢里不是很安分?前些日子明和说,府里学子都被传招了?怎么回事?"端王的暗卫很强大,但总有触角不能延展的地方,一是皇宫,二就是大理寺,这个大臻最严谨的机构。
"不止是王爷府上,只要是参考的,世家的、寒门的,都传去了。听说是孙墨承认泄题一事,但指证的不是吴家,而是....童家。"刘鑫榆看端王并没有大的表情,接着说:"审查的是林乾大人,因为近中秋,所以想着尽快结案,就索性把考生都找来了,又派人去孙家搜查,找出一张纸条。孙墨看了众人又说没有那个人,林大人又让所有人照着那张纸条写了字。结果并没有相同的笔迹。以为孙墨瞎糊弄,打了一顿板子就送回牢里去了。"
"孙墨怎么突然认了?"端王问道。
"许是前些日子,王爷削了他皮肉,叫他怕了。"想起那个荷包,刘鑫榆咽了一口唾沫。
"他那身皮肉,哪一寸不是吸足了别人的血脂,就说一年一次的州际会考,宛州成绩是最好的,可是一到秋考便打了霜似的,原来是这个原由。"端王倒是不后悔,不过是一块皮,这种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可当时被请去大理寺观审的,并不只在下,就连贺王方面,也有人去。孙墨这样随口乱咬,有心人用来作势,于王爷不利。"直到这时候,刘鑫榆还是只在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又不敢看口求证。
"中秋是个好时候。"端王突然没来由的说道,刘鑫榆有些不解,"本王不希望有人能借这个好时候出来,因为他好了,本王就不好。"
半开的窗户吹进一阵微风,刘鑫榆觉得背上凉凉的,端王这是要自己在中秋之前解决贺王,可是,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上朝,有什么方法能够一次就打消皇帝放人的想法?就在刘鑫榆急着想办法时,孙丹缓移莲步,走了过来,将一副写好叠好的字交给他,刘鑫榆只是接下来,却不曾打开看一眼。
"明日,本王会让童宏英并着所有童家人,再奏断袖一事,裕王并许家人再奏遇刺一事,你把握好机会。"端王看他不回答,也知道这个任务有些艰巨,所以补充了一句。
"在下只是害怕,万一众人说的太多,反而让陛下心生他意,借此把贺王放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刘鑫榆犹豫着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当今圣上,政治上面不出彩,脾气却是大大的古怪,好大喜功自不必说,这一点,做皇帝的都有一些,可那反复无常,你说东,我偏做西的性子,让所有臣子都甚为头疼。
"六弟可不是这样说的。"端王笑着说,"他可是对刘大人推崇的很,只说您一开口,皇上就松口了,可免了他们不少费神的功夫。"
这一说倒是让刘鑫榆有些不好意思,连上微微泛出红色,"裕王殿下夸大了。"
"舅舅留下来用饭吧。"孙丹笑道,"成不成,这饭还是要吃的。"
待刘鑫榆点头,孙丹就命秋冬去张罗饭菜,吃过饭以后,孙丹又和刘鑫榆说起了家常话,两人刚连宗不久,互相并不熟悉,所以话题自然以端王开始,孙丹起头,讲起了端王回京后又发病的事情。
"太医也说,崩了伤口,还得好好将养着,我倒是觉得舅舅那两棵血参效果不错,吃了以后,脸色看着好一些,所以又差人收购了一些,就是用不了,也放在哪里。"孙丹自己也没想到,只准备做人情的东西,效果倒是好的不得了。
说到养病,刘鑫榆想起了家中的一位病人,有些伤神的说:"家里还有一个老哥,换作刘江,今年也已过古稀,早说他年事已高,叫他在家休息,他只念着他退了,恐怕刘家在朝堂上又少一个,所以一直撑着,前两日身子出了毛病,正养着,希望借中秋冲冲喜。"
"舅舅不如拿几根血参回去吧,这东西补气血最好了。"孙丹心里最是敬佩这种人。
"这如何使得,没有给王府进上好礼,反倒拿东西回去,这像什么话,"刘鑫榆马上拒绝了,他骨子里是地道的世家官场思想,他总共才送了端王两根血参,哪里能接受。
"再说了,人老了,有些毛病也是治不好的,王妃何苦糟蹋了这些好药材?在下琢磨着,乘这个机会把他的子子孙孙都叫来,在他面前尽孝,也算成全了他,死而无憾了。"刘鑫榆说道。
没想到刘鑫榆的反应这么大,又觉得这种为家族牺牲而理所当然的思想,实在叫人费解。
"不说能痊愈,子孙在跟前尽孝,老人家也是要费神的。拿它补补岂不是没差?再说了,说句不怕您恼的话,王府还差您那点子献礼吗?你就拿去吧,不当我是王妃,只当我这个小辈敬他,给他的中秋献礼。"孙丹劝着说。
刘鑫榆还想再说什么,端王发话了,"收下吧,要是心里过不去,本王记得你们还有些庄子,献礼上多添一些皮草野货,最好是新鲜的,王妃爱吃这个,上次咱们自己去,又出了这档子事,有了遗憾。"
刘鑫榆没办法,只能答应收下,心里却决定,中秋的献礼得好好办,特别是端王交待的。
孙丹看了端王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开明,而且了解自己,端王也正看过来,孙丹一愣,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又过了一会儿,刘鑫榆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孙丹起身把他送至门口,秋冬带着两个捧盒子的小厮,一路送到马车旁
"秋冬姑娘把东西交给在下吧,这些人不比王府的得力。"
秋冬转头示意小厮,刘鑫榆小心的接过盒子,把孙丹写的字放在最上面,仔细摆上车,这才掀开帘子上马车。
"刘大人慢走。"秋冬等马车驶动后行礼,看着马车走远才带着人回去。
马车缓缓悠悠,刘鑫榆喝了些酒,此时有些迷糊,晃着眼看见脚边的盒子,盒子上没有花俏的雕刻,打开后一看,每个盒子里装有三只血参。刘鑫榆叹一口气,心里又感慨端王和王妃为人宽厚、最是体恤,又不知该如何还这份情。
低头又瞧见从盒子上落下去的叠好的字,刘鑫榆慌忙检起来,嘴里直叫罪过,吹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小心翼翼的展开。
"嘭"车夫听见一声撞击,以为自己驾的太快,老爷没坐稳,于是放缓车速问道:"老爷,没事吧?"
隔着很久的沉默,车夫差点自行闯进去时,才听见刘鑫榆的声音。
"我没事。"
人影来往一阵,廊下的灯笼又灭掉几盏,屋子里也暗下来。孙丹坐在床沿上,往腿上抹香露,香露是田嬷嬷按宫里的方子做的,叮嘱孙丹从初秋就开始用,这样到了冬天也不会干,滋润效果极佳。
涂抹时偶一撩人的动作,让端王看的入神,拿过放在一边的香露,放在鼻下一嗅。
"味道清淡不腻,田嬷嬷品位不错。"
孙丹翘着腿白了他一眼,在小腿上拍打,小腿肚上的肉晃的端王喉咙一紧。
"你今日给刘鑫榆写了什么?"
"王爷怎么这么问?"孙丹好奇的说。
"看你先写了一幅,听了我们说话,又隔着重写,必然是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端王解释说。
"王爷目光如炬。"一枚香香的马屁拍上。"也没写什么,千家和睦,万户团圆。"
"和那张纸条上的一千万一样。"端王瞬间领悟。
"你又不是没看见他那幅想问又不敢说的样子,我都怕他憋坏了。"孙丹把香露塞上塞子,弯腰放进床下的抽屉里。
"王妃就不怕我憋坏了。"端王看着眼前因为弯腰,更显圆润小巧的香臀,颇为哀怨的说道。
"王爷还是好生养着吧。"孙丹好笑端王的包子脸,她可不敢撩拨十几天没吃肉的狼,披上外衣往小塌上去了。
她那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在某人眼里都是风情,那柳腰微摆的走姿,让端王只恨这只能看不能碰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