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见过王大人!”陈宇马上行礼说道。
王华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宇,而陈宇也不知道王华对他是个什么意思。而陈宇也不敢和王华对视,场面有些紧张。而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华才主动开口。
“你就是陈宇,和吾儿结拜为兄弟?这么说来你应该称呼老夫为世伯,怎么还是称呼老夫为大人?”王华问道。
陈宇马上正襟危坐的回答:“王兄和卑职结拜兄弟,那是个人私事,并没有争取王大人同意,所以卑职不敢称呼大人世伯。只有等大人认可了卑职,卑职才敢称呼大人一声世伯。”
王华暗暗点头,这个陈宇还是非常明白事理的。如果陈宇在自己面前马上想要借着和王守仁的结义兄弟的身份套近乎,这一个王华绝对是非常反感。王华这种刚正不阿的人,是非常讨厌那种攀龙附凤的人。有时候,和那些大人物拉关系,也是非常讲究的。如果人家讨厌你攀龙附凤,那你恐怕就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坐吧!”王华让陈宇坐下。
陈宇马上坐到了椅子上,不过却只是做了半个屁股,丝毫不敢放肆的靠在靠背上。而这个是他在后世面见领导时候带来的习惯,很多领导都不喜欢下属晚辈在自己面前放肆的。
“陈庶常,你的志向吾儿也跟我说过了。不过,你能够有如此的雄心,你也算一个非常人了。”王华说道。
陈宇没有想到,自己立下如此大的志向,居然只是被王华评价为一个非常人。不过也许是王华位高权重,而年龄也大了,见过的很多人口气都很大,可是最终都没有能够成功,所以他也不太认为王华能够成功。
“陈庶常,你要向天下推广你的心学,而这个心学还是一个尚未圆满的学说,你真的认为你能够成功吗?你怎么知道,你的心学不是空中楼阁,不是只是单纯的推论,根本无法获得众人的认可的呢?”王华问道。
陈宇思考了一下,说:“王大人,在下以为任何学说都是要联系实际。如果不联系实际,那就是空想。而我儒家学说自然要联系到治国,只有真正的从底层的经历过,才能够真正的领会到天地至理。天下任何事,一草一木皆有真理。我们应该从最实际出发,从最底层着眼,这样才能够看到本质。如果我们从高处看,不肯放下身段去底层体悟,恐怕一片都是朦胧,无法得到真正的真理。而只有符合普罗大众利益的学说,才是真正有益的学说。而这个普罗大众,其实就是天下无数百姓,甚至不只是读书人。”
“你这是在骂本官没有下过基层,只是在翰林院里面无病呻吟?”王华突然冷声道。
“卑职不敢!”陈宇说道。
现场再次一阵沉默,因为陈宇的话明显有骂王华在高层研究学问,却没有真正能够下基层去体悟天地至理的嫌疑。
过了很久,王华再次说:“你说的不错,老夫确实只是在高处看,虽然高处看得远,可是看什么都不详细。老夫没有在底层为官过,所以无法从实际来对圣人学说学以致用。老夫也认可你的说法,不能够和普罗大众的利益联结的,那就是无病呻吟。虽然听起来很俗气,可是理就是这个理。这个世界上很多书呆子,他们就是无法把自己的学问和普罗大众的利益连接在一起,所以他们都只是在无病呻吟。而只有那些真正能够体悟人生的,才能够在科举上一举夺魁。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是那种书呆子多。所以,你认为科举需要改变,这个也无可厚非。可是,我们身为人臣,这里面的难度非常大。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想要先立言,然后在改变科举,这个也是可能行得通的。可是,你这样比起让皇上违背祖制还难。你有何想法?”
“王大人,我有心要重走朱子的路,一边为官为民,一边发言自己的学说。朱子能够成为集儒学大成者,在下也认为在下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如此。”陈宇说道。
“好胆子,你竟然敢和朱子比肩?”王华突然怒道。
“王大人,先人的业绩就是让后人超越的,如果后人都无法超越先辈,那我们国家只能够越来越弱。而如果抱着先辈神圣不可侵犯的论调,那不管是朝廷,还是学说,甚至百姓都无法发展!”陈宇也不卑不亢的回答。
王华双目紧紧的盯着陈宇,他知道陈宇绝对不是什么真正的儒门学子。王华可以肯定,这个陈宇学习儒家经典,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朝廷有一个进身之阶,并不是真的要研究儒家经典。恐怕,这个陈宇所学的比较庞杂,所以才有了糅合各种学派,形成自己理论的想法。而从王华敢说出要超越朱熹的想法,那说明他对朱熹没有任何的尊敬。
王华想的没有错,陈宇确实看不起朱熹。虽然朱熹的执政能力不错,可是学术上却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说什么存天理,灭人欲,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人能够做到,即使朱熹自己也没有做到。陈宇并不认可朱熹的理论,他反而更认可王守仁后来的心学,因为王守仁的心学务实很多,符合他这个后世官员的胃口。陈宇也无法接受一个非常务虚不接地气的学说成为统治国家思想的理论基础,这个可是在坑民害民。甚至,陈宇认为正是因为长期的使用不合时宜的思想作为理论基础,才造成了后来国家越来越弱,被异族统治中国。
既然陈宇想要改变这个时代,那如果不改变这种不接地气的思想,那是根本无法改变国家的。即使陈宇有朝一日权倾天下,即使他对政治制度进行革新,可是只要思想没有改变,那都是枉然。因为思想没有改变,那即使改变了政治制度也只是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