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走出副总办公室,侧身瞧了一眼大门,带着浅笑走向了电梯。
她沈乐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生都在别人带着异样的目光下生存,早就学得了一手看人的经验。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何况是她幼年被父母丢在福利院,不闻不问的人呢。心智早熟,早在社会打拼,她有着比别人更要谨慎的性子。
她这一生唯一的失败,就是嫁错了人,唯独那次,就足让她陷入绝望。从头再来,又岂会轻易被别事打败。
前台接待是吧,她会将它当做跳板,往更高的地方前进。
经过几天的交接工作,前辈让位之时,就是沈乐取代她,坐上前台位置的时候。
前辈没有抱怨,因为她调到了别的部门,相当于升了职。就是有人看不惯沈乐的作风,一个空降部队,一个靠关系上位的人,任谁都会另眼相待。
“那个沈乐,看着真不爽,本来,要是陈前辈升了职,那位置应该是你的,是吧,盼姐。”
“就是说,让给一个爬床的女人,我还得跟这女人是同事,想想都觉得恶心。真替盼姐不值。”
“唉唉,你说我们不会被传染什么病吧?那么脏的人。”
“或许哦。”
一阵搞怪的笑声后,又说:“她请的咖啡还是别喝了,脏!”
“我赞同。这种人,做什么事都想着拉关系,现在公司谁不知道她是靠着什么手段上位的啊,还到处巴结人。我们女同志就算了,她想和男同志搞好关系,就继续爬床好了。”
身处厕所间的沈乐表示压力很大,难道她们不知道,最后一间厕所间里有人吗?她们没听到她进来?就算这里面待着的,不是她们口中的人,就不怕那人打小报告?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背后说人闲话,真的合适?
要知道,公司已经对最近流言满飞的事情做出了限定,对员工们工作时间聊八卦,这种懈怠工作的行为,做出了明确的公告,要是被抓到,后果就不忍直视了。
沈乐瞧瞧时间,这不正好是工作时间吗?她来时,这些人就在厕所里了,现在还不出去,真是……
沈乐拉了抽水,原以为她们会收敛些,谁想还是连停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第三个人,就是那个盼姐,这时说了几句,意思沈乐明白,这位是要直接给她好看了。
沈乐摇着头,洗了手,步出洗手间的时候,这几位还在厕所里聊着。看来旧的八卦地点曝光被打掉后,厕所变成新的偷懒聊八卦的场所了。
一个月后,沈乐完全适应了这份工作,适应期间,她的工作表现自然平平淡淡,这又成了别人诟病的理由。
这一个月里,邓墨和席正颜没有找过沈乐,就像遗忘了这号人,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毕竟高层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可在其他人眼里就不一样了。他们以为沈乐失了宠,那份职位就是为了安抚被抛弃的她。
如果是这样,那要是她在工作上出现纰漏,是不是就表示,她就会被开除呢?
又是半个月过去,公司的生活很是平淡,不过今天有些特别,因为前台接待处来了一位新人,名字叫顾晓盼。
沈乐很快就想到了那个厕所里的盼姐。
“乐姐,今天我和你当班,还请多多关照。”
沈乐笑着应答着,就跟面对客户一样的职场笑应对着。
因为是新人,第一天上班那天请了部门前辈咖啡,也就那么一次,就说她巴结人,唉唉唉,做人真难。沈乐心里想着那天厕所里的事,一边手头不急不慢地做着本职工作。
就在临近午休的时候,来了一位客户。
这位客户上来就说要找总裁,问有无预约,答了没有,职员客气地告知没有预约不能见,那位客人就红着脸,口气变得很差。
在他的纠缠下,职员折中地让其登记一下,留下姓名和联系电话,这位大伯又不肯。
眼看要闹起来,职员要通知主管,结果一通电话,主管不在!
沈乐注意到了那边,问起旁人发生了什么事,得知事情缘由,她主动走了过去。
“先生,不好意思,请您稍后片刻,我替您联系邓助理。”
其他人一听沈乐这话,明显露出了嘲讽的神情。和高层认识就是不同凡响,一来就是联系,可惜邓助理和席副总正在开会,秘书室已经明确告知,开会期间两位不接待人。
电话打通,沈乐说:“朱秘书,米氏染坊米老板来找。”
这刻,前台突然就那么静了下来。
那位大伯至始至终就没告知他是谁,沈乐是如何得知?如果这位衣着朴实的大伯就是米老板,那么她们确实要告知上级。因为上级已经早在昨天就给出了指示,可见公司有多重视这位老板。
只是上级给出的指示,这人应该明天才到。还有他为何不登记?一登记,一发现他是谁,妥妥地会将他奉为上帝,给请进门的啊!
没人知道沈乐如何得知,也无从问,因为米老板亲自点名,让沈乐接待他,陪着他上了楼。
进了电梯,米老板擦了擦汗,不好意思地笑道:“不好意思要你陪着,其实第一次来这种大地方,我很紧张。”
沈乐波澜不惊地说:“应该的。”
因为这位米老板的到来,开会暂停,邓墨亲自接待他。因为在电梯里的交谈,米老板很看好沈乐,就让她留下来陪着。
这刻,沈乐倒不像是公司里的员工,更像是米老板的女儿,陪着他,是来给他壮胆来的。
事情谈到米老板无法表达清楚的地方,沈乐甚至会插上嘴,因为米老板面对邓墨显的很紧张,一紧张表达就不清楚,而现在谈的有关米老板对事业的看法,这些在等邓墨的时候,他已经当做他个人的理想和沈乐谈过了。
米老板对沈乐的依赖和信任,出乎了邓墨的理解范围,最后他不得不问,“你们认识?”
在沈乐的带动下,话聊到现在这部分,米老板已经冷静下来,说话也自然了。
他笑着说:“沈乐是个好姑娘,善解人意啊。”
谈到这,米老板不得不再次称赞沈乐的眼力,提到自己不愿登记,是因为大字不识一个,人又好面子不愿说,沈乐就看出来了。又因为他手指上的染料,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还能将他认出来。
米老板直言,沈乐比大厅里其他的姑娘要能干。
直到送走米老板,邓墨都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办到的?”
“邓助理说的是?”
“轻易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可不简单,你怎么办到的?”
沈乐想了下说:“以诚待人,是我工作的信条。而且米老板真的是一位很坦诚的大伯。”
坦诚?第一个跟米老板接触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他邓墨,米老板的为人,他能不清楚?连米老板身边的人都认为他是个暴躁的人,从他不愿登记暴露他文盲的实况就知道,他有多难缠。
坦诚?也就在她沈乐面前和蔼地跟邻家大伯一样,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个暴君!
感觉自己上楼时间太长了,沈乐说:“邓助理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那我下去了。”
就在沈乐告了辞,走了几步后,邓墨在身后叫住了她,“还真有事吩咐,你来得太凑巧了。”
邓墨刻意在“太”字上加重了口音,一个月不联系,邓墨都快忘记她了,她这一出现,他倒是想起来,上次见沈老爷子时,沈老爷子曾提到过沈乐。因为那次宴会,沈乐喝的酩酊大醉,她那桌上的食物残骸又推挤如山,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邓墨所吩咐的事,沈乐没有拒绝。
今晚是沈老爷子七十八大寿的宴会,沈乐老早就留意着今天,这会儿上来,她也曾期盼过,邓墨能像上次一样带她去会场。
上次没有看到爷爷,沈乐有些失望,她想见见爷爷,她想他。
邓墨这次又主动带上她,沈乐没太多问题,在他们眼里,经过上次的事,大概她已经是吃货一枚,眼里就只有吃的了。
和上次一样,沈乐老早就被带出了公司,给送去打造形象去了。
又是一套新装,因为是女性的服装,邓墨留着用不到,上次的那一身行头直接送给了沈乐,这次,沈乐说是回家换衣服,被邓墨直接给拒绝了。
穿着一身白礼服,沈乐坐在车上,没半点替他心疼钱的意思。反正他是钱多的没处花,周末他还去摆地摊,据说生意不错,一天收入能有个六七百,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沈乐猜,大概是他那张脸。
虽然涂黑了,轮廓还在,依然是帅哥一枚。
“其实,我会在那种地方摆摊,确实是体验基层生活。我啊,一生下来,就是你们口中的富二代,没吃过什么苦,我的初恋在分手时,跟我说,她没办法跟我这样的人一同生活。”
沈乐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时,邓墨不知抽了什么风,也没看向她,对着窗,就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不是家境悬殊,单纯是没法和我这个人相处。那时,我出门有司机接送,吃饭到高级饭店,节日送她很多名牌,她说,她不是为了我的钱,她也不需要奢侈品,和我这种出手大方,完全没考虑她的感受的人一起,觉得压力很大。”
“就这样,我们分手了,我失意了一阵子,清醒时,我不知怎么就在街上摆摊了。卖了几样东西后,我忽而喜欢上了这种感觉。闲暇时,跟周边小贩聊聊天,和客人调侃几句,因为几块钱,客人一再砍价。那时觉得,几块钱原来也有人那么在意。”
“后来,你知道怎样吗?”忽而邓墨笑得跟个大男孩似的转过了头,沈乐摇摇头。
他说:“后来摊位的主人跑过来把我赶走了,原来,我在街上徘徊的时候,看到那摊位没店主在,就蹲那里了。摊主是拉肚子困在厕所里,让旁边小贩帮着看着,而我走过去,他们以为我是那摊主叫来的儿子,过来帮他照看生意的。”
“虽然闹出了乌龙,倒是让我找到了喜欢的事,自此以后,每逢节假日,我就会去摆摊。记得那时候是大一。”
邓墨说笑了一阵,话题又转到那个初恋上,那件事是在他初恋转校后的一个月后,他才知道的。因为他送她的那些名牌,那个孩子受到了非议,被说了她被人包了之类的难听话。
女孩会跟邓墨分手的主因就是因为这件事,也就是女孩口中的“完全没有考虑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