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的时光就这样轻松过去了。
大巫和钦罕聊得很尽兴,茶喝了不少、交谈的要是记录下来,内容大概也有厚厚的一本书。
等到金娃、一抹红、房子、钻地鼠和银娃他们相继回来,人到齐以后,大巫就把钦罕介绍给了大家,并对五个人向钦罕作了简单交待;大巫最后自嘲说,自己年老了,因为先前已经和钦罕说了大半天的话,未免口干舌燥,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钦罕就很善解人意地请大巫自己去休息,剩下来的事就由年轻人们自己交流沟通,这就行了。
——“我叫钦罕,今天是请大家帮忙来了,各位也自我介绍一吧、咱们认识认识。”钦罕灿烂地向众人笑着、露出一口漂亮整齐的洁白牙齿。
“我叫金娃,是个厨子。”
“我叫殷莫洪,猎户。”
“我是木匠,庞子期”
“土石工,钻地鼠。”
“……银娃,跑腿的,为了赚钱、什么都做。”银娃在最后,瓮声瓮气地说。大家不约而同,报的都是大名、而非平常称呼习惯了的小名。
钦罕就依次点头,向每个人热情分别示意,以显示他的真诚。
“各位都是身怀绝技呀!这下好了,要不靠我一个人真的做不成什么事情。”
但是很明显地,这几个人客气有余、但是也毫不掩饰他们对他的距离感。钦罕的话说过以后,却没有人主动接茬搭话,谈话就有些冷场。
“嗯,这个……”钦罕又干巴巴地接着讲了几句,可是一个人来圆场的感觉实在无趣,他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和词穷。
钦罕有些奇怪。因为根据他的感觉,大巫介绍这几个给他,的确是很有诚意的呀!
那么这几个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想了一想,钦罕又说:“我真的很需要大家的帮助,虽然在血统上我是王族,但其实我只是个乡下野小子而已;从大了讲,咱们不都是蛮人么?初次见面,不知道大家对我有什么看法,尽管讲。”
“哪的话,听说你是在王宫里做事。这天差地远的,咱们可没法高攀国;至于国家大事,哪里用得着咱们来操心。”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说话了,这是金娃。
钦罕回答:“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各位在大巫身边做事,大巫的秉性为人大家也是清楚的吧?在下不敢和大巫比,不过却是一直把他老人家当作榜样的。还请大家一定相信我、帮助我。”
金娃却沉默着,大家全都沉默着。
钦罕心里就有些着急。
按照他的估计,这次调查任务,虽然大王和大巫都没有什么具体要求、但是他感觉到得紧迫性。所以,从时间上讲,他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干耗下去。
大巫要是没诚意,大概也不会把这几个人介绍给他;但是,想不到这几个人却有些不想合作的意思在里面,这是为什么?
是不这几个人非要等到他亮出几手、见个高低才心服口服?
这下可难了。
钦罕就笑着说:“要是各位想要我来和大家比赛做饭做菜、制图、木匠活,或者打猎送信什么的,那在下可是必输无疑的。”
一听这话,银娃皱起眉头,说:“你在王宫里是干啥差使的?”
“哦,挂个卫队副队长的名。”
“咦?那说明你的身手不错呀,咱们来试试?”
钦罕巨汗:“我也不会武艺的。”
“那你究竟能干什么!”
银娃不由得有些不满,转念一想又恍然大悟:“啊,你是王族子弟么,就算没什么本领也不愁好去处的。”
金娃就忍不住厉声吼:“银娃住口,不要乱说话!”然后再对钦罕歉意地说:“你不要介意,我这弟弟实在不会说话,他没恶意。”
钦罕则苦笑着说,“没事没事的,我虽然没有别的本事,倒是也有一件本事在这里。”说着,指指自己的头。
金娃点点头:“你若真的没一点能奈,大巫怕也不会让咱们和你一起做事。”
“不是咱们弟兄对你有什么意见、也不是咱们故意矫情拿捏架子。你的来意咱们也清楚,不过这任务咱们实在不想接;可是大巫既然有了吩咐,这不没法子么!”
钦罕有些奇怪:“为什么?”
金娃他们却避而不答、几个人只是不住地长吁短吧。
这显然是有着难言之隐、却不好向钦罕说明。钦罕明白过来,他们这几天在外面忙活,应该是掌握了某些他不知道的信息,才会有如此表现。
人家不愿意说,是因为彼此之间的交情还不到那个份上;想想也难怪地,今天不过是初识么。不过,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让大家慢慢接受他了。怎么办?只能展现自己的“本事”,动脑筋想办法了。
钦罕想,没有退路,只能尽快说法大家。大巫不会不明白,但他把这个难题抛给自己,未尝不有考较和测试自己能力的意思在里面。
钦罕想到的办法就是,向大家交心、充分展现真实的自己和诚意。
钦罕于是慢慢地从他和老族长的关系讲起,蛮王在收到老族长的信之后如何派人找到他,然后自己怎么到的王城、进了军校,以及如何又当上挂名的卫队副队长,最后又讲到蛮王对任务的交待以及自己为什么来找到大巫,大巫又是如何打算帮助他的。
钦罕用这一切的一切,向大家表明,他也不过是一个乡下小子,王城也不过是初来乍到而已。
金娃等人同样也经历过初来乍到时,在陌生的王城之中与陌生人打交道的体会,对钦罕的话自然深有感触、很容易就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看来钦罕虽然也是贵族,但是老族长已经过世、来到王城同样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与自己这几个人结伴而来、又有大巫引领,应该说比钦罕要幸运多了。而钦罕能够自己一个人在王城之中站住脚、同时取得蛮王和大巫的共同信任,可见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也算是有些靠自己真本事的意思。
总的来说,钦罕虽然贵为王族,但他与常见的王族子弟明显不同;在他的身上没有倨傲浮华,反而显得平和自然。这是让大家对他很有好感的地方。
而钦罕自己呢,他对这几个的感受也有些类似。他认为自己虽然是一个人,但或多或少也有叔父老族长的余荫可以依靠,这是事实;而这几个人,大巫一则失势、二则有公无私,对这几个人的前程来说没有能够给予更多的照顾或特权,——从他们还要每天出去谋事赚钱就看得出来,他们仍然是在靠自己的双手过活打拼,没有依靠别人。这些都让他感慨和敬重。
于是大家便慢慢放松下来,和钦罕谈论起王城之中的柴米油盐、物价之贵,逗留居住之不易。
交流良久,话题在钦罕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慢慢转移到此次调查任务上来。
钦罕努力让大家明白了,这次调查是由蛮王和大巫同共发起的,不是为了哪个人的私心、而是为了国家大义。而且,为整个蛮国,有时个人不得不作出一些牺牲,这个道理,金娃等人早有父辈和大巫给他们灌输过,不是不能接受。
通过一些只言片语,钦罕已经敏锐地感觉到,金娃等人对公主、对大巫的感情和服从。还有一个就是,只要涉及到国母的话题,几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转移到其他方面。
——“难道这次调查的结果会与国母或公主有关?”
此外就是,显然金娃等五人对自己在王城之中的个人发展问题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迷茫困惑的。
钦罕决定再和大家交交底。
钦罕于是平静地和大家讲了一件连蛮王、大巫都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我来到王城的梦想,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公主的认可,最终让她同意我的求婚。”
“什么?”金娃等人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你想娶公主,凭什么!”
“是的。”
钦罕坚定而自信地接着说:“公主的美丽和智慧,不单你们知道,就是我在遥远的乡下也是不时有所耳闻的;我一不凭借祖宗余荫、二不凭蛮王或者大巫的助力,就凭我自己。”
“虽然她高居公主尊位,但是只要是蛮人,都有爱慕和追求她的权力不是?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和我一样仰慕于她,我们同样可以公平竞争呀,没有谁能阻止我、或你爱上她,我想这是公主的骄傲和荣耀。”
“这是我自己的一个梦想,使我得以支撑自己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努力上进。”
“当然,公主到最后会不会选择我,或是选择谁,只要选择了属于她自己的幸福,我、或者是你都应该为她高兴,都有责任帮她保护自己的幸福、以及守护这个国家。”
“公主知道你对他的仰慕吗?”金娃问。
“怎么可能,我连公主都无缘得见呢。”
“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钦罕开心地微笑:“我请大家能够为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蛮王、大巫或者公主。”
他又说:“其实我还有一个梦想。如果,如果我能得到公主的垂青,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每个有梦的年青人都能得到机会,力求上进,做自己喜欢的、最擅长的事,让每个年青人都能与自己所爱的人终成眷属。”
“所以,我希望你们和我一起来努力,让所有的梦想都能成真;就算我们失败了,也能通过我们的努力,给更多的蛮人以更好、更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