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哈哈大笑,说:“青衣,你主子死到临头了,不见你关心她,倒是问起前程旧事来了。哦,本宫想起一点旧事来,某一天夜诗雅曾到凤仪宫来问我关于你的事,本宫顺口就提了提你与德妃的孩子的事,顺便在宴会的那晚安排了个宫人随意说了些话,辰皇贵妃的孩子就没保住。她是不是因此对你有所不满啊?”
我想起来了,宴会的那晚,有个宫女声泪俱下:“贵妃娘娘,有她在你身边,小心有一天,你的孩子也死得不明不白。德妃娘娘的孩子没了,秋昭仪的孩子死了,李美人的孩子也死了,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都是她,你身边的这个贱人,是她害死的。你小心,下一个就是你了。”
当时我听得心里一颤。
想不到这只是皇后安排的一招棋。
皇后说:“怎样,见识到宫里人情冷暖了吧?你不是说‘她’例外吗?哈哈哈哈哈,怎么不见你现在关心她了?”
青衣说:“奴婢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青衣语气淡淡的,彷佛对皇后的陷害不以为然。
我想起青衣说要让她原形毕露。以青衣的个性,必是有了对策。我稍稍安下了心。
“既然你想知道,就拿另一个消息来换。”皇后说。
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皇后还有什么要问青衣的。
只听青衣答道:“好。”
皇后沉吟了一会儿,说:“你跟着皇上多年,应该知道皇上为了清除外戚上官一族费了多少心思,皇上之所以娶本宫为皇后,也是因为要获得本宫家族的支持。娶本宫时,皇上便承诺过我父亲,太子必由本宫出。那是本宫和皇上大婚后的第二年,本宫发现自己怀孕了,真是开心得不得了,皇上也很高兴,还许诺,如果生下来是男孩,就封为太子。不久后本宫听说贤妃和陈美人也都有了身孕,那时候本宫还单纯得不懂世事,从未想过要防范她人。直到有一天,贤妃遣人来邀本宫去御花园赏花,说是陈美人也会去,一起探讨安胎保养之事。本宫不疑有他,席上只吃了几块糕点,在回凤仪宫的路上肚子疼得厉害,还好芳麽麽经验老道,立马传了整个太医院的人为本宫诊治,总算保住了本宫的太子,但是因为这次中毒,钰儿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我知道后宫有传言说本宫是凶手,呵呵,只怪那人的手段太高明。”
“也就是说,这件事跟娘娘无关。”
“不管你信不信,都跟本宫无关。本宫已得皇上允诺,孩子生下来就是太子,还有什么不满的,即使他们生下了孩子,也无法夺走本宫的地位。本宫何须对他们做什么?事发之后,贤妃也中毒,失去了孩子,只有陈美人没事。所有的矛头就都指向了陈珍。皇上下旨赐死她,她死之前,我去看了她,她告诉我,凶手不是她。”
“后来本宫收到密告,说凶手是贤妃,专门为贤妃保胎的太医可以作证,本宫派的人找到那位太医的时候,他已自尽身亡。本宫没了证据,拿她没有办法。”
我想起在我面前展露真性情的贤妃,难道凶手真的是她么?
我还自以为她不会是凶手。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
“不管你信不信,本宫已经说完了,该是你告诉本宫了。”皇后说。“皇上心里的人到底是德妃还是她?”
我明白皇后嘴里的“她”便是指我。
青衣沉默了半晌,回答说:“德妃娘娘。”
皇后哈哈大笑,笑声中有止不住的悲伤蔓延开来,嘴里喃喃说:“想不到他对她用情如此之深。明知道他们不可能了,却老用些影子替代,唐如焉是,君玉是,又来一个夜诗雅。是不是所有长得像她的人,他都会特别对待?那我呢,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全副心思都是为了他,甚至可以控制自己不吃醋,不嫉妒。皇上,难道你就看不到吗?”
“青衣,你告诉本宫,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本宫一直在他身边默默陪着他,他却感受不到?”听皇后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青衣说:“皇上对娘娘一直都很敬重。”
皇后痴痴说:“敬重,说的好听,他不过是需要本宫家族的扶持。”
说着便伤心哭泣:“亏本宫为他一直委曲求全,他答应一定会好好爱本宫,可他这么多年一直旧情难忘,他这是致本宫于何地?本宫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许任何人得到。”
皇后这是下定决心了要对付我了,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一会儿后,皇后回复平静,她问青衣:“在外面多久了,可有后悔当年离开本宫?”
难道青衣以前是皇后的人?
皇后又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宁枉勿纵,本宫宁可错杀,不过,只要你现在肯点头回到本宫身边,本宫会不计前嫌,饶了你的命。”
其实我是希望青衣答应的,陪着我死不过是多死一条人命,不值得。
青衣还年轻,有大好的年华,没有了我,她或许还可以得到尧泽的青睐,说不定还能梦想成真。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她怎么会不选呢。
但是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没有听到青衣回答的声音。
皇后声音威严的再问:“你真的要陪她一起死,本宫就成全你。”
青衣说:“娘娘,你可别忘了,宸皇贵妃有皇上钦赐的玉佩,见玉佩者如见皇上,而且此玉佩是登基为皇的凭证,皇后娘娘不可能不清楚,若没有这块玉佩,他日太子即便登基也名不正言不顺。”
玉佩,原来尧泽给的玉佩有这么大的功能,还好,我交给轻浅保管着的。
“哈哈哈哈,青衣,你瞧瞧这是什么?”皇后笑着。
青衣惊叫道:“玉佩?怎么会在你那?”
玉佩,难道是皇上给的那块玉佩?
眼前一闪而过轻浅的面容。我当时亲手将玉佩交给了她。
如果玉佩到了皇后这里,那证明轻浅已经……凶多吉少。
来不及伤心,就听到皇后喝道:“来人,把夜诗雅带走。”
青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喊着:“不要,娘娘还在病中。”
虽然此时不能动弹,但依然感觉到有人朝我走来。
我自嘲的笑笑,以前尧泽让我不要随意出门,我还不信,想不到,还有蛮多人惦记我这条小命的。
原来以前他把我保护的如此好。
现在他刚一离开,皇后就急不可耐的除掉我,他临行前给我那么重要的玉佩,却被别人拿走了。
人群越来越靠近的感觉,我感到无望。
忽然,有劲风掠过,随即听到接二连三的哀嚎声。
皇后大怒:“青衣,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来人,给我抓住她,狠狠的打。”
青衣的功夫不弱,皇后的人一时半会拿不下她,皇后更是气恼,“林然,给本宫把这大逆不道的贱婢拿下。”
虽没见过林然的武功,能任御林军统领一职,他的武功就不会很低。
我担心起青衣来。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青衣闷哼的声音,我心揪着疼。
傻青衣,为我这么做值得么?
你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
青衣落败,原本推下去的宫人在皇后的命令下又向我走来。我感觉到他们触摸我的衣服,他们的手不客气的落在我身上,力道不轻,丝毫不温柔。
正当此时,外头高喊着:“风王驾到!”
无疑是久旱遇甘霖,来的真是时候。
只听青衣喃喃说道:“总算赶到了。”原来青衣一直在拖延时间等待风王到来。
“参见皇后娘娘。”
“王爷免礼,不知王爷这么晚赶来是为何事?”皇后先发问。
尧风回说:“皇兄命臣暂代国务,臣弟不敢懈怠。皇后娘娘这是?”
皇后说:“后宫众妃到本宫那告状,夜诗雅违反祖制,无任何宣召的情况下,仍住在龙清宫,本宫这是要执行祖宗家法。”
尧风说:“宸皇贵妃是皇兄命她住于此处,皇后可有皇上的旨意命她搬出去?”尧风的话令皇后一窒,尧风继续说道:“如若没有皇上的旨意,皇后娘娘难免也有抗旨之嫌。”
我想此刻皇后的脸色一定铁青。
虽然才跟尧风闹得不愉快,但在关键时候,他还是选择帮我。心里不无感动。
皇后强言道:“风王爷,皇上只给你代理国务的权利,你可不要手伸得太长,管起了后宫的事来。一直有传言你和宸皇贵妃有私情,如今看你这态度,这传言可不只是传言那么简单了。你现在代理国务,政务繁忙,后宫的事本宫自会打理,就不劳你费心了,风王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皇后一番话软硬兼施,还拿我的清白作为威胁,任谁都知道,后宫妃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深谙后宫身存之道的皇后果然有几分手段。
“皇后娘娘要违背圣意,不尊皇上旨意,这可是微臣必须管的国事,再说,就算是家事,宸皇贵妃也是臣的皇嫂,臣岂可不闻不问。”
自古只有皇后是为皇上的正妻,其余后妃无论品级多高都只是皇上的妾室,尧风称我为皇嫂,明显是要和皇后对着干了,我想这番话肯定把皇后气的不轻。
果然,只听到皇后:“你……你……”的哆嗦,半天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