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也不恼,继续说:“我四哥前儿回来了,听说宫里出了事,马不停蹄的赶去见了皇上,据说兄弟大吵了一架……”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心里把他骂了个遍,最恨讲话讲一半的人,但我忍着没说话,虽然担心尧风,但我知道,宇王在这里提这件事无非就是想让我开口,我一定不能再入他的圈套。
我相信尧风自己能解决的,一直都是他在担心我,只要我保护好自己,就没什么可让他担心的了。
宇王见我没答腔,叹了口气说:“最近宫里愁云惨雾的,在举办丧事,你要是听到什么声音,不用害怕。”
知道自己最好不要跟他讲话,但听到“丧事”的字眼,禁不住心惊肉跳。想起了那天如焉倒在血泊中的样子,那样的哀嚎,太医说有血崩的危险,难道是?
“丧事,谁死了?”我听到自己故作平静的问道。
他大笑起来,很贼的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获取,想知道,拿你的消息来换。”
我沉吟不语。心里在思量,他这样的态度很难分析出来如焉目前情况好坏,心里在计量,这样做的后果。
“宫里的大人物哦。”宇王又加了一句。
我下了狠心,不管这次又将被宇王卖去哪里,我还是要先知道如焉的消息。
于是将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跟宇王讲了一遍。
然后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如焉怎么样了吧,丧事……是她吗?”我问的小心翼翼。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的,一定是宇王骗我的。
宇王看着我,呵呵笑起来,“我越来越觉得你可爱了,可惜,在这宫里,善良和重感情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废话那么多,赶紧说。”我恼怒道。
“你还真天真,竟然这么容易轻信人,真以为我会告诉你?”他邪魅的看着我,缓缓说着。
我怒视他:“难道你要出尔反尔?”
他摊开双手,“那有何不可?你不清楚我的行事风格?六个字:无所不用其极。”
我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竟然欺骗我。
“哈哈哈,你这样子,太可爱了。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死的是以前的一个太妃,你的好姐妹凝贵妃,小产后血崩,被太医救回一条命,命是保住了,不过状况不太好,现在全靠汤药保着。”他嬉笑无常的样子,真得很欠扁。
得知如焉的消息,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看他笑得那得意的样儿,真想一拳挥过去,打碎那无耻的假笑。
心里这么想,实际也这么行动了。
拳头离他脸只隔寸许之际,他手势如风,牢牢扣住了我的拳头。我动弹不得。
他手一转,蹦脆的一声,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手腕处脱臼了。
他冷冷地说:“我最恨别人动我的脸,你记着。”
整个后半夜,疼痛难忍,全身都痛。
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以期能减少火烧火燎的热痛。
迷糊之间,有声音从牢房门口传来,我抬头一看,是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他见我看着他,便低声说:“风王爷在外面站了一晚了,他没有皇上手谕,进不来,所以拖我给你带句话,问你‘可还好’?”
我怔了怔,好半天才明白他刚刚话里的意思。外面还哗哗下着大雨,他站了一夜!
那人见我没说话,又问:“姑娘是否有话让我带出去?”
他来了?我这才意识到,我不是在做梦。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想说却说不出来。眼泪扑簌滴在地上,无人可见。
“你跟他说‘我很好’。”好半晌,我听到自己细弱而哽咽的声音说道。
侍卫走后,我依然沉浸在这巨大的惊喜和担忧中。
他来看我了,冒着这么大雨来看我,会不会淋病?
他怎么这么傻?
回想着他的一眉一眼,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不一会儿,那侍卫又回来了,递给我一个小瓶子,说:“王爷让我将这个给你,说让你涂在受伤的地方。”
“他知道我受伤了?”我惊讶地问。
那侍卫有些尴尬的回答:“王爷问我,我就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我踌躇着打听:“你告诉他以后,他是什么表情?”
“王爷脸都黑了,好像很生气,猛地挥起拳头,我还以为他是要打我,后来他一拳把天牢外面的石壁砸了个洞,手流血了也不管,只给了我这个,让我来给姑娘。”侍卫说。
我捏着那小小的瓶子,心微疼。
放下瓶子,撕下一角衣服,递给侍卫,“你告诉他,让他赶紧包扎,我没事,让他别担心,赶快回去。”
没多久,侍卫回来告知我,风王已经走了。
舒了一口气。
看着黑洞洞的屋顶,心情复杂。
在街上看到他与其他女子谈笑风生,嫉妒得不知所措。但后来仔细一想,我们之间隔着千重山万重水,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所以纠结着是不是该放他自由,他和南唐公主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
可是一想到要放下,心里却是那么难过。
好像硬生生要从身上挖掉一块肉。
我们会有办法在一起吗?
我在天牢的时候,朝堂发生了件震惊北宴的大事。西星太子被杀一案,北宴没有交出凶手,西星皇上下令举全国之力,集兵西星和北宴接壤之地,扬言如不给个令他满意的交代,就兵戎相见。
消息一出,北宴人心惶惶,就连靳大叔也忍不住偶尔嘀咕。自从那晚给我和风王递过消息之后,他总会在其他人不留心时对我多关注一些,猜想着这是尧风的主意。
也许是朝堂上的风波,致使他们已经忘了我的存在,再没来人看我。
每天还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只是靳大叔过来送饭的时候,也许知道我和风王熟,所以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关于风王的事。
“姑娘,王爷就要去历城了。”
我一惊,问:“去历城干什么?”
“好像是说派他去跟西星国那边说和说和,最好还是别打仗,我们大伙儿都不希望打仗,我儿子现在就在历城当兵,万一要是一打起来,哎……”
看他有些担心的样子,于是安慰道:“靳大叔不必担心,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打起来,要知道,我们不想打仗,西星国也肯定是不想打的,只是他的太子无缘无故死在我们这里,我们又没给他个满意的交代,所以西星皇上才放出这样的风声,也只是想逼我们一下而已,所以不用担心的。”
“怎么能不担心,昨儿我们家媳妇还听人说要打仗了,着紧抢了一袋粮食回来存着,你是看不到,外面都快抢粮食抢疯了,每天都在涨价,以前一两银子可以买五斤大米,后来涨到一两银子三斤,昨天买居然只能买两斤了,要再这么涨下去,最后大伙儿只能饿死了。”
没想到外面竟然出现了购粮风,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大家害怕打仗,所以着急存粮,这是可以料想到的。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这样大肆涨价,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大叔,这些消息有可能只是以讹传讹,只要有一个人说了,然后听到他这消息的人又传给其他的人,就形成了传言。但万一最开始的那个人没有核实清楚,或者有心误导大家,我们不是就上当了吗?所以大叔,凡事还是要多想想才好。”
靳大叔好笑道:“姑娘还是太年轻,不懂,这么关键的时候大家都想着躲过灾难,怎么会没想清楚,难道这么多人一起被骗?”
“大叔……”,其实这样紧张的局面,西星很有可能混进奸细进来散播谣言,动摇我北宴,只是张了张嘴,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自晒的笑了笑,跟大叔说这些他也不明白,再说,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
“姑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你还不明白,这外面的世界和人心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是有机会出去,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了。”
靳大叔将饭菜端了出来,虽只是简单的东西,比起冷宫里的吃食来,算是好得多了。
我感激的说:“谢谢靳大叔。”
他看着我,憨厚的笑了笑,又欲言又止。
“大叔有话不妨直说。”
“我是个粗人,有什么话藏不住,说错了话,姑娘莫怪。”靳大叔挠了挠后脑勺,憨态可掬。
我忍住笑意,摇摇头:“没事,大叔,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是想知道姑娘和风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看风王挺关心你的,但是几个月前传出来风王就要娶另外一个国家的公主了,难道你就是那个公主?”
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虽然,此时,我一点也笑不出来。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慌乱,这好像是在皇宫里不知不觉间学会了。
只有戴上一层面具,才不会太容易被人看穿,才不会轻易掉进别人的陷进。
每一次受伤,都在满是伤痕的地方抹上药膏,其实也抹上了一层防备。渐渐的,我也会去揣测别人的心思,也学会了分析。
渐渐的,我的微笑变得僵硬,渐渐的,我会不会迷失在这样的世界里,满是防备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