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在想什么?是否不习惯这里?”轻浅轻细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我在想冰魄玉露膏有毒的事,如焉到底知道不知道?”
轻浅走到我身边:“当初奴婢选择不告诉小姐,就是怕小姐东想西想,还记得神医昨晚是怎么说的吗?要是再思虑重,皇子不保。”
我点点头,甩开心头的思绪,问道:“龙三有消息来的话,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昨晚便下令让龙三拿着李逸给我的玉佩去了叶剑山庄找李逸,如今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他身上,只能尽快找到他。
希望我猜测是错的,跟他无关才好。
“有消息来,肯定一早告诉你,还是别想这些了。小姐……你还是再考虑一下神医的建议,老爷就你一个女儿,只要小姐还在,以后想要孩子,机会多着。我知道小姐第一次怀孕,舍不得孩子,可是想想,孩子还那么小,娘亲就离开他,该是多么可怜,这样的境况小姐该是最熟悉,你难道真的要让小皇子没有母亲?”轻浅又开始劝我用孩子清除身体里的毒。
“轻浅,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不相信解毒之法只有这一个,就算真的只有这一个,我也接受不了,牺牲自己的孩子……你没做过母亲,你感受不到有孩子的心情,那是就算拼了命也只想孩子好一点的心情。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所以尊重我的选择吧,以后有一天我走了,他就是你的孩子,让他喊你母亲,轻浅,你帮我抚养他长大。”我郑重的拉着轻浅的手,交代。
轻浅泪悬于眼眶,转过身抹泪。
我早已将一切看淡,汲汲营营的活在这世上,只因为这里有我在乎的人,而选择离去,也不过是为了我在乎的人而已。
“轻浅,宇王身边的女子证实了是潋滟了么?”
轻浅努力平复心情,低声说:“那女子的来历一切成谜,查不到过往,只是两年前突然出现在‘醉香苑’,成了头牌,一手琴技和舞艺无人能敌,红遍皇城。此次宇王回城,无意中发现了她,便带了回来,那女子现在名唤‘未央’。”
我很确定那女子便是潋滟,但是她看我的目光陌生,难道她也如同先前的我一样失忆了?
或者是她不肯原谅我,所以不愿与我相认?
不管如何,我一定得找机会再跟她谈谈。
“好像明日各国的使臣便会离去,这日子就好过多了。”轻浅说。
我疑惑的问:“日子不都一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小姐不知道,使臣来之前,皇后就下了懿旨,不许宫人谈论朝廷和宫里的事,已经有好几名宫人因此被杖杀了。”
我一惊,想不到皇后的手段如此利落,却不免有些残忍。
“参见皇上。”
正在我思考之际,尧泽进来了。轻浅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可还习惯?有什么短缺告诉静凝。”他说。
透过夜明珠的光亮看着他,他神色有些疲倦。
其实我和他之间有很多的结,横亘在彼此心里,但都不愿主动提起。
就像昨晚他和尧风的争执,直到现在,他没提起,我也不愿说。
我们之间根本不像夫妻,更多的只是彼此陪伴的友人。
“都还好,你忙完了?”我问。
他摇摇头,“等会还得见使臣们,刚得了空,来看看你。”
“嗯”。
长久的寂静,谁也没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
我将头看向窗外,今晚竟然依稀有点月光,冬天,倒是难见月光。
“用过膳了吗?”他问。
“嗯。”我点点头。
又陷入了沉寂。
他面容平和,说:“朕还有事,先走了。”只眼睛深黑,显然是严重的睡眠不足。
忽然想起李中对我说的话。
便说:“臣妾送皇上。”
说完,尧泽诧异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
他牵起我的手,朝门口走去。
我愣了愣,他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想把手抽回来,最终还是心软了。
就让他那么拉着,一步步走出宫室。
他处理政事的龙章殿就在我住的龙源殿旁边,送他至门口,他便让我回去。
正准备撤回,不远处那一抹白影震惊了我的视线。
那女子不就是昨晚在泽瑞宫看到的那个?
只见她在李中的引领下向龙章殿走去。
隔得太远,看不清面貌,但那气韵十足十就是昨晚我们见到的女子。
“皇上……”,我喊道。
尧泽回过头,“什么事?”
“我能陪你一起去吗?”我问。
“谈的都是国家大事,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你身怀有孕,就别去折腾了。”
“泽哥哥,我就去看看,上次的宴会我没见过天娇公主,你这次总得让我瞧瞧去。”我撒娇道,拉住他的手不放,“大不了,我就坐在你帘子后面,不出声。”
他捏捏我的鼻子,感叹道:“怎么还像长不大一样,堂堂北宴的宸皇贵妃躲在帘子后面偷听,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说着,拉起我的手朝龙章殿走去。
心里窃喜,尧泽嘴上没说,行动上已经同意了。
我倒要看看那女子是谁,这个时候进龙章殿的,非天娇公主莫属。
只是我不明白,天娇公主西星国人,怎么会去如焉的宫殿;再有,她是第一次来北宴,却好像对泽瑞宫了如指掌。让人想不明白。
随着百能尖细的嗓音唱叫:“皇上驾到!宸皇贵妃驾到!”尧泽拉着我,径直走向龙椅。
殿里的人齐齐行礼。
南宫轩抬头的那一刹那,下巴掉了一地,眼珠子看着我,都快不转了。
幸好尧泽没发现,只听他问:“轩弟是没休息好?”
南宫轩立即回过神来,道到:“多谢皇上关心,没事。”
说着,那视线又飘到我身上,只是那眼光却是在打量。
尧泽直接跟他们进入了正题,无非就是谈论怎么维持大陆的和平。
我的视线偶然飘去看阮天娇,果然是昨天我们看到的女子,她今天穿的正是那身白衣,施施然端坐在那,却有种让人忽视不了的光芒。
忽然感觉有束视线落在我身上,偏头一看,是南宫轩。
他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天娇公主。
原来他也看出来了。
确定是阮天娇了,我却更没有思绪。
她去泽瑞宫干什么,还专程拿了如焉的手帕埋起来。
她西星国的公主,和北宴朝的妃嫔,这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她从地里挖出来的匣子里装的会是什么呢?是如焉埋下的东西?
也许是看她的次数太频繁,她偶尔将视线扫向我,对视之中,不见任何端倪。
忽然听见天娇公主说:“皇上让宸皇贵妃与您一起并坐龙椅,这样的恩宠可是开了先例了,想不到皇上竟是性情中人。”
只见尧泽面色一凝,“朕的家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天娇公主颜色未变,只咧嘴笑了笑,端起手边的酒杯,朝我笑道:“天娇祝宸皇贵妃青春永驻,圣宠不衰。”
随后一饮而尽。
只觉得她话里有话,明明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字里行间透露着针对我的意味。
我莫名其妙,但是身在主位,倒是只能和颜悦色:“多谢公主关心。”
我端着酒杯,正犹豫着要不要喝。
尧泽一手拿了过去,“宸皇贵妃有孕在身,不宜饮酒,这杯朕来。”说完,仰起头,饮尽。
我看着液体顺着他滑动的喉咙落下去,心里因为他刚刚的举动,竟升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史先影的声音传来:“皇上果然是性情中人,来,先影敬皇上一杯。”
随后你一杯我一杯互相敬酒,倒是气氛融洽。
忽然南宫轩离座,走到对面,朝天娇说:“轩早听闻天娇公主大名,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绝艳无双,轩敬公主一杯。”说着,手一伸,杯子便朝天娇的酒杯碰去。
忽然,两杯碰撞时,酒杯里的酒撒了出来,泼到天娇的衣服上。
南宫轩急忙道歉:“真不好意思,是轩激动了。”
天娇温柔一笑,“小事。”说着,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来擦酒渍。
我忽然就明白了南宫轩的深意,眼神仔细盯着天娇的帕子。
只见那洁白的帕子上绣着一只展翅的鹰,鹰爪处是一轮血红的太阳,那太阳的颜色和形状跟昨天被埋藏的手帕上的一模一样。
我激动的站了起来,尧泽诧异的看着我,“怎么了,不舒服?”
我看着他,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呵呵一笑,说:“臣妾刚刚看到天娇公主手帕上的鹰,绣得栩栩如生,煞是可爱。不知道公主可否割爱,本宫正在学习刺绣,这可是最好的蓝本。”
天娇神色微变,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说:“宸皇贵妃看得上,区区一块手帕,天娇岂有舍不得的。”
静凝将帕子取了过来,递给我。
我拿着帕子,仔细看了看那太阳。
果然一模一样。
似乎很多事情在心里一下子都清晰了,但仔细去想的时候,又发现很多都不通。
就算证明这帕子上的东西一样,又能证明什么?南宫轩说,这是西星国某一族的标志性记号,难道如焉也是西星国人?
这时我才发现,心里把如焉当姐姐,但是对她身边的事却是一点也不了解。
这些东西,还是得从李逸着手,他会告诉我实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