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胡四走过来,用一个不易察觉的动作捏了我的胳膊一把:“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胡四这一把捏得很有力气,我估计他不让我走,肯定是有事情想要告诉我。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的表现,胡四加入酒桌以后大家再也没劝我喝酒。我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还是那一套,我怀疑人到中年离了女人就活不下去了。郭队是个急性子,非要干了这杯酒马上去一路欢笑找那个叫娜娜的小妞。一直在流着口水的那个人征询地问我,在吴胖子那里看场子的真是你的人?我点点头说,真是,我刚刚“招安”的一帮小兄弟。胡四好象早听说了这事儿,拍着胸脯说,我们的朋友遍天下,不是吹牛,在港上我们哥们儿就跟孙悟空似的,指哪儿打哪儿,没有办不成的事儿。郭队说,你给长法打个电话,让他把那个小妞叫过去,咱们一起吃个花酒,那个小妞的酒量真不赖,上次连我们队上最能喝的张管教都喝趴下了。我问了一句,郭队在哪里高就?郭队说,在劳教所,犯人头儿,没意思,人家到期就走了,我们跟个无期一样,得一辈子在那里呆下去,还不带减刑释放的。
“郭队在几中队干管教?”我忽然来了兴趣,想打听打听李俊海的底细。
“中队?”胡四哧了哧鼻子,“咱们郭哥是中队的领导,大队,大队长啊。”
“哪里哪里,”郭队笑了笑,“副的,不管事儿,顶个打杂的使唤。”
“我一个朋友前年在你们那里劳教,是二中队的,叫李俊海,不知道郭队有没有印象。”
“李俊海啊,操,谁不认识他?”郭队哈哈笑了起来,“那是个人物,说话办事儿比个中队长还管用呢。”
这倒出乎我的预料,记得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无精打采的,哪有“大头皇”的风采?当年在劳改队的时候,我去他们车间找他商量申诉的事情,他跟个死耗子似的蹲在车间旮旯里,没有一点儿活力,我问他劳改打得顺心吗?他竟然哭了,他说,顺他妈了个逼心?我整天让别人吆喝过来吆喝过去的,连个“臭迷汉”都敢冲我吹胡子瞪眼,我他妈死了的心都有。当时我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活该,谁让你的心理那么阴暗的?但是想到他是我的把兄弟还是帮了帮他。我找了他们车间的大值星,给他安排了一个比较轻快的活儿,让大值星告诉那些欺负他的人,这是蝴蝶的把兄弟,谁再对他不礼貌,当心脑袋。后来他的处境好点儿了,多少也学会了怎样为人处事,但是也不能在劳教所混得这么好吧?我知道,在劳教所跟在劳改队差不多,除非你的拳头够硬,脑子够活泛,或者是家里有钱,再或者队长是你的亲姐夫,否则你永远也混不起来,这跟混社会是一个道理。李俊海这几样都谈不上,难道他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