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他收拾了一下，本想和房东说一声的，又一想，反正房租已交到年底，到时再说吧。第二天，拿了行李，就到了明光酿造厂。
程兴来陪着去见老板，老板又是一番问寒问暖，然后跟负责销售的王经理说：“这是程兴来的朋友，叫谭家鸣，也是做业务出身，就安排到你那边，年前这两天，就让他先熟悉熟悉吧，过了年再具体分配工作。”
王经理叫王华强，四十出头，中等个，穿着合身的衣服，里面打着领带，头梳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干练的销售人员。王经理听了张经理的话，连忙笑着说：“行，行，我们销售部欢迎”上前同谭家鸣握手，谭家鸣也迎上去，说了几句客套话。
这时，程兴来在一边说，谭家鸣住宿的问题，宿舍没有床了，张经理说，等下午他去买床去。王经理接过话说：“要不就让他先在我的床上住吧，我光占着床，也没在这住过。再者，他是程主任的朋友，两人一屋，正合适。”张经理听了，说那也行。就让程兴来带着谭家鸣去安置床铺了。程兴来边走边说：“我就希望这样安排，咱俩又可以一起了。”
谭家鸣收拾好以后，就去了销售部，其实就是一间办公室，屋里有几张写字桌，只有王经理一个人坐在那写着什么。谭家鸣就说：“王经理，我今天就是正式上班，有什么事你就安排吧。：”
王经理一笑，放下笔说：“不用急，你先随便坐下，熟悉一下，等会我给你说说咱的情况。”
谭家鸣就在一个桌子前坐下，看桌子上一片混乱，有样品，有传单，有报纸，还有其它杂物。他拿着样品看起来。
约有一支烟的功夫，王经理咳嗽了一声说：“好，我给你说说咱厂的情况。目前，咱厂刚成立时间不长，处于起步阶段，因此，无论是生产量还是销售量，都不是很大，也可以说是在摸索中发展吧。业务这块，现在有五个人在市内跑，，主要跑那些机关、工厂、单位、学校的食堂，还有那些小卖部、小超市，以及农贸市场等等。像那些大型的超市、商场，咱这产品进不去，人家也不睬。情况就是这样，你刚来，可能不了解，过一段时间就熟悉了，张经理也说了，年前不安排你任务，车间那块现在忙些，你没事也可以去那边帮帮忙，也能尽快了解产品。因为，去外面做业务，客户就有可能问你有关产品的知识，比方说，真假酱油的区别，工艺怎样，这些都是要知道的。另外，有时还会安排你跟业务人员出去体验一下。年前就是这样了。”
王经理说完，掏出一只烟来，问谭家鸣要不？谭家鸣摆了摆手，说他不抽烟的。王经理说：“不抽烟，好啊，我老想戒掉，可是难哪！”然后，拿出打火机，啪的一下点上，猛地抽了一口。那烟慢慢地从两个鼻孔冒了出来，向上升去，盘旋成一圈圈的，向空中散去。谭家鸣顿感到刺鼻的烟味，但也不好说什么。
就听王经理说：“小谭啊，听说你原来也是做业务的，并且做得还不错，是在哪个公司呢？”
谭家鸣就把自己的情况和王经理说了一遍。
王经理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在烟灰缸里，然后，两手来回搓了两下，说：“噢，在那种公司干过，不简单啊，这个我了解，凡是能在那里坚持下来的人，都是销售精英。你在来干我们这个，容易多了。”
谭家鸣就说：“都一样吧。”
王经理说：“我打个比方，就好比举重，你原来干的是大级别的，我这儿是小级别的，你举起了大级别的，再来举小级别的，还不是小菜一碟吗？用南方人的话来说，就是小意思了。”说着，学起了南方人的腔调。
谭家鸣也笑了，说：“王经理真幽默、风趣，富有感染力，让人爱听。”
王经理一笑，说：“干咱这行，就这样嘛！”
接着，两个人又谈了一些别的话题，就到了中午。
王经理说：“有人说着话，这时间就是过得快，你吃饭去吧，知道伙房在哪吧。”
谭家鸣说：“一会，我跟程兴来去就行了。”于是，离开办公室，回宿舍了。
刚回到宿舍，程兴来回来了，谭家鸣问起吃饭的事，程兴来说：“吃饭都是免费的，伙房在锅炉房那边，菜是大锅菜，饭一般是馒头、大饼。走，我带你去。”
谭家鸣这才想起没拿饭缸来，就说：“哎呀，我来的匆忙，忘拿吃饭的家什了。我去买一个。”
程兴来想了一下说：“等下班再买吧，我去打两份，回来一起吃。”
等程兴来把饭打回来，谭家鸣一看，是馒头和白菜炖豆腐，程兴来一笑，说：“吃吧，这免费的伙食肯定比不上饭店里炒的菜了。”
谭家鸣说道：“能吃饱就行，在外谋生，能将就就将就了。“
下午1点上班，谭家鸣又到了销售部，还是王经理一人，他说：“没什么事，你去车间转转吧。”谭家鸣答应着去了。
在包装车间，找到程兴来，他正在调试灌装机器，谭家鸣说了原因，程兴来说，好，你看看吧。一会儿，机器调好，开始工作，那灌满肚的酱油包就从下面的口出来，有人剪掉它，放到旁边的筐里，满了以后，有人拉到一边去包装。包装成一箱箱后，就靠墙垛起来。
屋里有六个人，两个男的，四个女的，都不大，穿一样的蓝色工作服，谭家鸣扫了一下，就把目光落到一个正在一边装箱背对着他的女孩，那背影，那身段，那动作，怎么那么眼熟。女孩装完一箱，便站起来，把那箱放在一边，又转身去装另一箱，脸就转向谭家鸣这个方向，是她！谭家鸣先是一惊，随后一喜，脱口喊道：“刘梅。”那女孩抬头看着，淡淡一笑，说：“是你，”谭家鸣就问：“你什么时候到这来上班了？”刘梅说：“年初，我就来这里了。”说完，只顾低头干活，没有搭理谭家鸣的意思。
程兴来听了，连忙问：“你们认识？”谭家鸣见刘梅不愿答理自己，有些沮丧，淡淡地说：“是的，原来认识。”程兴来见状，也没再多问。
谭家鸣觉着无趣，就到别的车间去转了。但是，脑子老浮现刘梅的身影，心说，这刘梅越发好看了，虽然穿着工作服，还是那样的清秀、可人。只是面孔有些冷若冰霜，让人不敢接近。想起几个人在一起住时的情形，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也说几句话，今天怎么这样冷淡呢？也可能她腼腆，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与自己说太多，还是有机会慢慢接触吧。想到这儿，他又恢复表情，去别的车间转悠了。
快下班时，他回到销售部，刚坐下，在外面跑业务的五个人回来了。谭家鸣一看，三男两女，其中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年纪大些，在三十岁开外，其他四人和自己差不多大。谭家鸣心说，这个厂一点也不正规，自己那时在公司都是西装皮鞋领带三大宝，一个也不少，都是职业装，那多带劲，他们可好，衣服随便，动作散漫，哪像跑业务的。这时，王经理就给他们介绍了谭家鸣，彼此打了招呼，问了好。
五点下班，吃过饭之后，程兴来领着谭家鸣去外边转转，顺便买点用品，又跟他讲了厂子有关的事。这个老板原来是一家大型酿造厂的副厂长，技术员出身，因与厂长意见不和，一赌气，就从厂子出来，自己弄了个厂子。那个王经理原来也在那厂干，负责销售，后来，辞职，自己弄个店，专门卖这些调味品。他在这里是兼职、临时性的，看来老板有意培养谭家鸣做销售经理，谭家鸣听了程兴来的话，若有深思地点了点头。
又提到刘梅的事，谭家鸣就说了他们认识的前后经过。程兴来告诉他，刘梅是厂里公认的冷美人，从来没有同人亲密地相处过，另外，还有一个女的，是祥林嫂式的人物，老爱重复同一件事，可能受了刺激，有点神经质。这是厂里的两个奇葩。
晚上睡觉时，他们又聊到半夜，直到困得不行，方才罢休。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