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奇怪了，扭头一看，一男两女，三四十岁的样子，对着我指指点点。靠，这几位长得挺像，很有喜感，嘴里跟点了炮仗一样，噼-啪-叮-咣，炸翻了。见我回头，那男的一把冲上来，扯住我衣领，就往回拽。我大喝一声，干什么！声如洪钟一般，气流震得他睫毛一颤，随后瞪着他，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你杀人犯法了晓不晓得？你先松手，这有警察，你还想打我啊？你要枪毙的，晓不晓得。还奇怪了，杀人犯还这么嚣张……”他嘴里唧唧歪歪，每说一句就回头看看那两个警察。我心里直发毛，张口闭口杀人犯的，哪我就成杀人犯了。我怎么说也不是粗鲁之人，但是看他的样子，我觉得牙齿痒痒，真想一口咬上去。
“松手！！！”我使出KTV里最后一句的力气，向他那一张一合的鼻孔吼过去。突然世界都安静了，那俩鼻孔也不张不合了，估计都要憋过气去。
“你也松手啊，你不松我也松不了啊，你还不松？那我先松了啊，喂，你们看啊，我先松了，他还不松，你们快看啊，我都松了啊，真的。”他松开领子，动动手指，只是手腕还被我大力捏住，动弹不得。
“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闹，你也松手吧。”警察冲我点头。
各自松开，我整整衣服，也没心思去吃饭了，搞什么花样这几个人，我几时见过他们。唉还是搞清楚比较好，别耽误我一天功夫。
男的赶忙缩回到人群，几位又开始叨咕起来。
“大哥你逞什么能，你刚才那样就能解决问题？”
“爸都死了，你不晓得我多激动。”
“你激动？平常爸找你，你都推来推去，往我们身上推。这回你是兴奋吧。”
“都别讲了，我对爸最好了，你们两个大的，给爸买过什么了，我还给爸送过一床被子。”
“呸，你送那床被子，脏的不像个样子，你是懒得洗了吧。”
“二姐你不要冤枉我，你是我们中最有钱的，诺，车子都买好了呢，你给爸买过什么你说吧。”
“我有钱？我住多大房子，你们住多大房子？我车子还是借钱买的呢。”
“搞笑好不好，你上回还说是一次付清的，还特地开到我家门口来洗车，乖乖，现在又成借钱买的了？”
……
不能吧，老头一死，这几位先吵起来了。唉，跟电视里一模一样。
对不起，我饿了，还是要抓点紧弄饱肚子。出了门，小饭馆里点了碗面吃，三下两下，根本不知道什么味道的，一抹嘴，就回公安局。
到了大门口，尼玛，那几位还在那，场景一点没变，姿势都没变，嗓音倒是更大了，今天看来是非要枪毙我不行啊。唉，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眼看这一天已经过大半了，得了，啥也干不了了，不如把事情搞明白，不然我回去见到顾泉，说今天还没完，改天还得再来，警方已经严密控制我的行踪了，估计要把他吓半死，嘿嘿。
我慢慢往里走，几位看到我，呼啦一下围上来，“告诉你，你跑不了的”，“你还是赶紧自首吧，”“你跟我爸什么关系？”不跟他们扯，我直接进大厅，一拐，到刚才审讯室。两警察在里面，见我来了，招呼我坐下，刚坐下，那几位就从门口呼啦冲进来。
“哎，你们不能进来，赶紧出去。”警察劝道。
“我爸被他杀了，我怎么不能进来？”男的说。
“现在不能证明他是凶手，还在调查阶段，你们不能参加。”
“调查？你们会不会调查，明摆的事情，只有他进过我家，我爸就死了，还不是他？动动脑子好吧？”貌似那位二姐说道。
“我们调查不用你们操心，还是先出去吧，有情况会及时跟你们讲的。”看得出来，这个警察有点不耐烦，在往下压火。
“哎，杀人犯都老狡猾的，我来帮你审问他，先把那幅画拿出来，让他看看，凭什么他要霸占我们家的……”最年轻那女人还没说完，被警察一声大喝，“全部出去！告诉你们啊，你们不要妨碍我们工作，我们是有分寸的，你，你叫谭琳是吧，不要乱说话，自以为是，会搞乱我们的程序，到时候收不了场，案子破不掉你们家属有责任的。赶紧出去，关上门。”
画？扯什么画？都发神经了一群人？哼，我心里很清楚，我要是杀人犯，哪怕是嫌犯的话，早就给铐上了，还让我独自出门吃饭，自由进出？这压根就没证据。警察也就是想套我话，调查呗，还能怎么地，花这时间在我身上，还不如去找真凶。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退了出去。警察看着我，语气缓和了些：“钱斌，你还是需要配合一下，另外，你要尽量给我们提供线索，包括所有细节，不要遗漏，如果你不想成为嫌疑人的话。听清楚没有？”
“好的”
“上午你说你认定死者是那个老头，也就是谭和平？”
“额，这个，猜测，不是认定，另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这回可得拿出超强的逻辑性来了，不能胡说，万一给我关进去就倒了大霉了。
“嗯，你跟谭和平没有任何关系么？”
“是的。”
“那你去他家干什么？”
“早上说过了，是一只狗带我去的。”
“如果你跟他没关系，怎么会认识他的狗？”
“嗯……啊？”糟了，看样子没法圆这个事情，“狗……是以前认识的，是路上看到的，看到之后吧，我就带着。一开始跟老头在一起，后来老头没在一起，再后来……”我磕磕巴巴组织语言，但是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怎么能说清楚？
“直接说！！”。那矮个儿警察冲我砸出这三个字。
我被震得一颤，要命了，我开始紧张，越紧张越说不出来，脑子滚烫，浑身冰冷，有点哆嗦，好像我真是凶手一样。
“你是不是有隐瞒，请把你隐瞒的事情说出来。”另一个高个儿警察直勾勾看着我，吐字平缓但是很清晰有力。
乖乖，这俩人一红一黑，立马我的小心脏就受不了了，我不想受此煎熬了，我又没干什么坏事，而且，那老头肯定当我是好人呢，我对那老头不错吧，我是看他可怜。唉，谁会害这么个可怜的人，还把我给连累了。行吧，我一个字都不差地把事从头到尾给你说出来，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你们要是不信，咱来做试验。
“我说，我全说，但是……”我顿了一下，“我必须要说两点，第一，我不是凶手，而且我对老头不错；第二，我说的话你们必须相信，否则我就不说。”
“哪那么些废话，你在这还谈什么条件，全说出来，对你好，知道吧？宽大处理懂不懂！”我靠矮个子直接已经拿我当凶手了。
“嗯，行，你说的我们都信，不信你我们喊你来干什么，是吧，呵呵，说吧，慢慢说，好好想想。”还是高个子挺会说人话啊。
哎我受不了这样的，还是赶紧吧，我花了两小时，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全说了一遍。当然包括我的心灵大法。
矮个儿楞住了，嘴角抽动，估计是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吧。高个儿把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十遍，然后挠头。
呵呵，这可是你们叫我说的，我没半句假话。
“我可都说了啊，信不信反正你们都答应我了。唉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没信，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我等待判决，偷偷看着他们俩，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他们也没办法了，要说证据，他们肯定没有，要说推理，能推出个毛啊，要说逼供，我想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
他们也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一束阳光照进来，平常看不见的灰尘，我靠在阳光下，暴露无遗，这不就是真相么，就在眼前。
“你还是不老实啊，你说的都什么玩意，你玩我们是吧？”矮个子站起来，高我半个身，俯视我道。
我现在一身轻松，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自己理解去。
高个子抬手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坐下，然后对我说：“这样吧，我们相信你的话，但是，你必须证明你说的话，我指的是，你能读懂别人心理的这个，这个叫什么，这个功能吧，你必须尽快证明，就今天。如果你不能证明，你的嫌疑就很大了，而且你还涉嫌妨害调查取证，听明白没？”
“明白，我可以证明，不过，好像不是每次都成功，万一不成功怎么办？”
“没有万一，刚才我说的话你不是都明白了么？”
“哦，那我尽力，我一定尽力。”唉我不能这么倒霉吧，万一不成，不得要枪毙我啊，我这三十不到的人，还没结婚，事业无成，未尽孝道，特别是又多了一项技能的时候，就要判我死刑，上哪说理去。
两位示意我到外面等一会，他们商量一下，刚出门口，就听那矮个子警察吼道：“侬电影看多了吧，阿哥。”
电影看多了，呵呵，我也看多了，不然我也不会活在电影里。我出了大厅，一看那几位谭氏儿女还在，趁他们没注意，找个角落，点上一支，吧唧吧唧开始吸。我这是在玩命啊，今天到底能不能熬过去还是个未知数，糟糕，我那边还有个项目呢，要的东西我一样没弄。顿时整个人都凉了，目光呆滞，我的天啊，这玩笑太大了吧，这TM是多好个机会啊，我神一样的公关能力……，算了，要命还是要钱？公司那边的事就算了，先活下来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