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要给自己端茶,栾承昱索性双手环住她的腰际,逼着她对上自己的视线,俯下身子试探问道,“难不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娘子极是思念夫君了?”
迎着栾承昱那闪着云意的黑眸,苏亦岚将身子往后靠去,孰料刚一动弹便被他看穿,被他搂得更紧,顷刻便是那有些令人难以喘气的吻,唇舌相交,酥麻的感觉袭上全身一寸寸刺激着她的身上每一个部位。被他揉捏的手亦是只得与他十指相扣,良久才松开。
两人靠的极近,苏亦岚适才回过神,抬眸看着他,心中总觉着有什么事情,,却不知哪里不对劲,只是将头靠在他胸膛处,淡声道,“今日你早早地便出去了,什么事都不告知我一声,我想帮你亦是无能为力。”
“只要你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才可以安心地想好法子对付那些人。”栾承昱拢了拢她两鬓有些紊乱的青丝,掖于耳畔之后,黑眸中罩上了一层薄纱,“且让那些个乌合之众再逍遥几日,我便一手将他们连根铲除。”
听着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苏亦岚似是有所触动,缓缓抬头掠见他眼眶有些发红,轻轻拂了拂他的衣襟,温声道,“对不起,若是我没有因为斯褀而迷了双眼,便不会给那些人以可乘之机。”
栾承昱摸了摸她的秀发,宽慰道,“惊变是迟早的事情,我并不在意。我暗中派人调查了萧子攸与栾承璟,无奈他们实在是狡猾,那些子把柄总不能落至我手中。如今他们敢逆天而行,倒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机会将他们手刃。”
苏亦岚听着他的话,心底却是一阵惊涛骇浪,犹豫了许久,不想再犯从前的错误,手中的丝巾绕了一圈又一圈,发出轻轻一句咳嗽,四目相视一会,唇畔微微翕动,千言万语都汇集在唇边。
栾承昱瞧见她脸色突变,面上依旧挂着笑,伸出手指竖在她唇畔,另一只手拨弄着她的鬓角,状似无意道,“长夜漫漫,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娘子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将那些贴心的话告知夫君吗?”
苏亦岚定定地看着他的笑容,今日回来,他便与往日有些不同,说话也有些轻佻了,她只觉得他心中有事,索性将自己的话憋回去,温和地道,“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你忘记了当初咱们的约定,你说过的你我之间要坦诚相待。”
栾承昱将她揽在怀里,透过绿窗掠见那高悬于天际的皎月,比往日多了些冷清。今日他趁着夜色潜入廉王府书房,想要取得被栾承璟夺去的兵符,孰料前脚刚进便听着后脚有人进来。就在栾承璟快要发现自己之际,那邵冰如不知何时守在门外,许是喝醉了酒竟大声嚷嚷着栾承璟的名讳。
寻了几遍亦未觅得,索性打道回府,却赫然听着邵冰如口里说着那些事情,他的脚步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沉重,想要挪动一步都好似被灌了铅,只得躲在暗处静静听着她口中那些话语,直至邵冰如累了乏了被栾承璟抱走,他才得空回来。他才知道原来她与廉王之间竟也有那样一段过往,怪不得上回在皇宫中廉王为了她而与萧子攸发生争执。
见他没有回答自己,苏亦岚心中一紧,面色有些肃然,早些时候便是自己顾忌的太多,所以才会造成那些个烦恼,如今她不愿再扛着那些个包袱。极快地抓着他的手,咬咬唇对上那双星眸,淡声道,“有一件事我想了许久,总觉着应该告诉你。”
栾承昱一脸俊秀的笑着,温声道,“你我果真是心有灵犀,正好今日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苏亦岚握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些,张大美眸望着他,方才好容易鼓起勇气要说的话还是吞下腹中,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啪啪”拊掌几声,栾承昱双手负于身后,朝着朱红木门轻轻一语道,“进来吧!”
苏亦岚顺着他的视线朝外看去,只见任萧尘大步流星地从暗处缓缓走了进来,对着栾承昱便是抱拳作揖,旋即才将视线转至自己身上。难以言说的喜悦之情涌上眉梢,苏亦岚兴奋地竟忘了方才自己说过的话。
径直上前就拉着任萧尘的手说了好些子话,若是夏妹妹得知大哥还活着,她必定会十分高兴的,心也莫名开心起来,情至深处竟忍不住拥抱了他一下。栾承昱在一旁瞧见,面上一紧,禁不住轻轻咳出了声。
任萧尘心领神会立马抱拳温声道,“娘娘,即便在外头,亦不可逾矩,无规矩不成方圆。”那句话像是说给她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许多次他都想暗中潜入天牢将夏凝雪救出,可因着自己受了重伤,而那里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来回逡巡,所以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今日入夜之后,自己在街上走着想寻找一些消息却看着萧子攸的手下在酒肆撒野,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他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径直抽剑出鞘,结果了那两个滋事的副将性命。官兵如云集般快速赶来,将自己围个水泄不通。
虽然剑剑出击,便杀了一个贼人,可是自己好容易结痂的伤口因着剧烈的打斗,似乎有些裂开了,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温热在身上蹿涌,顷刻便瞧着左肩的衣服晕着点点殷红。而那些官兵个个都好似狼狗,怎么杀也杀不尽。
就在自己乏力之际,栾承昱不知从何处来,二人齐心协力终于将那些个官兵杀个片甲不留。之后尾随着皇上来了这个幽闭的别院,刚进屋便见着苏亦岚,瞅见皇上有些异样的眼神,他很自觉地推开苏亦岚的手。
苏亦岚察觉到了有些不自然的氛围,扭头对上栾承昱那双星眸,有些嗔怪道,“我与大哥劫后相逢,想好生说会子话亦不可吗?”
栾承昱有些愣然地看了眼她,方才还在自己怀里说着那些暖心窝的话,如今转身看见任萧尘便忘了自己,往后若是诞下孩子,那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岂不是,越想越有些气愤,转瞬便都消弭,只是淡淡地望一眼她,“方才你不是说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苏亦岚盈盈浅笑,眉如新月之下那一双乌黑如星子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他,想了一下才冲着他淡声道,“今夜我做了你喜欢的菜肴,可是一直等着都没有见你归来,所以菜也凉了。待会我再为你好生热一热。”
“罢了,我想要对你说的事情,怕是你今日不愿听了。”栾承昱假装凝眉,径直坐在木墩上,一脸落寞失声道,“萧尘,此刻我倒真羡慕你。瞅瞅你这妹妹,自从有了孩子,便时常要妙雪陪着,让我一人兀自睡着度过漫漫长夜。这便也罢了,今日见着你竟也将我撂在一旁。”
任萧尘深邃的眸光望向栾承昱,平日里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对下人从来都是冷峻如冰山,对自己虽也有过笑靥但更多的是冷酷。可就在方才,听着他如斯对自己抱怨,任萧尘的心弦不由得微微颤动,难道情可以令人发生改变吗?
一如自己,在没有遇见她之前,活着便是为了复仇,为了杀尽那些个贪官污吏,为了将那些逍遥法外的贼人手刃。可就在遇见他之后,他才发现世界其实很精彩,有很多事情他想陪着她一起做。
深宫之中那只高高飞在天际的纸鸢,每一个晴日他在甬道间巡逻的时候都忍不住抬头掠一眼,只因他知道在那线的另一头,是她牵着。层层假山叠嶂,他藏于后头,视线却禁不住时常飘向她。
她长得很是俏丽清秀,面上亦是时常挂着梨涡,是那样动人心弦。只是每每想要迈出的脚步,望一眼那金黄琉璃瓦还有那森然的殿宇,心中的寒意更盛,所有的念想便都被克制在心底深处。此时此刻,她独处天牢,心中可有些许害怕?
苏亦岚看出他眼中的忧虑,轻轻拍着他的双肩,柔声道,“大哥还是好生关心自己的伤势吧!往后的日子,一切都还要靠大哥呢。”
栾承昱的心方才还有些揪着,看着她如斯举动,再也按不住性子,走上前一把将她往自己旁边靠着,亦不顾任萧尘在场,声音中有些冷涩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对你说。”
苏亦岚瞧着他一脸镇定的模样,眸中清亮,看着他浑身上下透着的冷凝之气,微微颌首点头,淡声问道,“什么事情?”
“寻常人家若是娶妻,都要拜天地。你嫁与我两次,而我却一直没有与你正式拜堂,两日后便要回宫了,我想与你也像寻常夫妻一样,拜堂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妻。”栾承昱直视着她的眸,一脸真挚地说道。
话语一出,苏亦岚满目惊诧地凝视着栾承昱,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他是帝君,却在方才对自己说出了那样一番贴心的话语,叫她怎能不为之落泪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