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沙尔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以马内尔打断,“他现在的确在我们镇上,但你知道,博士是个对小镇、对国家十分重要的人物,我可不能放你们这样的危险分子在他身边,哪怕见一面恐怕也不行。”
季玉急了,“可是你一直这么把我们关在这里也没用啊!而且现在外面出了很多事,各种各样的怪物都有,你放我们出来,我们还能为你打退它们!”
以马内尔笑了起来,沙尔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姑娘,多谢你的提醒,可是我们已经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把这个大家伙抓起来的?”以马内尔指着季玖,自信满满。
“他不是敌人!”她叫道。
“他是怪物。”他下了结论,“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找奥斯汀博士,否则我不会放你出来。”
“我不知道,我妈妈留给了我一封信,信上让我找他,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她交了底。
然而谁都不信她。以马内尔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认为我是白痴吗?
“好了,如今外面乱的很,我要去指挥工作了。”他转身上去,又对沙尔说:“怎么,你不走,还想在这里看一看这小美人?”
沙尔动了动嘴角的肌肉,没说话,跟着他走了,临走时,给了季玉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又冲她笑了笑。
季玉彻底丧了气。
他们走后,看守的少年就要把门关上。
季玉叫住他,露出了白皙清秀的脸,用微微委屈的声音问他:“那个秃顶的大叔是什么人?他看起来很威严。”
“那是我们镇长,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叫雅各布的少年向里面小声说了一句,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闲话,忙关了门。
提灯也被沙尔带走了,地窖里霎时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上木板的缝隙泻下一丝光线来,雅各布在上面走动时,就模模糊糊能看到灰尘掉落了下来。
季玉什么也看不清,凭记忆看向季玖的方向,“你还好吗?”
“没事。”他说。
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围绕在他身上的一圈极淡的光芒又渐渐显现了出来。她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脸,根本没有痛苦这种表情。
可是他身上明明已经青紫一片了。季玉有些揪心,又说:“你忍一忍,我们一定能想到方法出去的,小辣椒不是还在外面么?”
黑暗中,他似乎点了点头。
她试了试手腕,但两只手被绳子绑得很紧,外面还有链条绞着,根本没法挣脱。两只脚也被用同样的方式绑在柱子上。她扭动了半晌,失望地泄了气。
这时传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属于他的低沉的悦耳,“季玉。”
“嗯。”
他就不说话了。
季玉叹了叹,回答说:“没关系,如果他们真的是要杀我们,你动手是应该的。”
他淡淡应了一声。
淡色的光芒像是从他自身发出的一般,微微照亮他的轮廓,看起来似乎就在发光。季玉问道:“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对你有影响?”
“我没知觉了。”他说。
她心里一沉。
季玉干脆闭上了眼,想象着外面的情景。
现在外面会是什么样呢?他们半夜来这个镇上,都没看到是什么个情况,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和南帕萨迪纳一样,遭受了怪物和病毒的破坏。但这个镇子看起来至少有了一些防御能力。
她感觉闭上了眼,脑海中反而变亮了一些。
似乎有风在吹。
极缓慢的、轻柔的,将她整个人像波浪一样吹拂得东来西去,她似乎成了海洋中的一滴小水珠,随浪涛起舞,蒙着一层水汽,突然听到了两个闷闷的声音,仿佛在从气泡中发出一般。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可怕。”
“废话,你不知道,他昨天杀人时的样子吗?沙尔说,那是经常杀人的人才有的表情。”
“他那么厉害,不一样逃不出我们的捕梦机!”
“‘我们’的?你真被那老家伙洗脑了,要不是你们扫荡了奥斯汀的家,哪会有这种东西?这是侵犯产权,我们都会被起诉的!”
“呵……别开玩笑了,奥斯丁那疯老头是死了还是失踪了我们都还不知道……我告诉你,听说他们……在找他……”
水汽越来越厚,她的脑袋开始发涨起来,渐渐地出现了一丝刺痛,和那次在厄里芬的天堂时一样的刺痛。
季玉觉得自己又开始昏昏沉沉,猛然睁开眼,甩了甩脑袋,把脑海中那两个声音远远甩开,这才好受了一些。
“这是……”她胸口有些闷,也有些慌,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这些时日受的刺激太大,开始妄想症了?
而让她更震惊的是,妄想症会告诉她,奥斯汀博士不见了?
“季玖、季玖……”她慌张地叫了起来。
“我在。”黑暗中他的声音传来。
“我……我……”季玉舔了舔干涩的唇,无措道:“我脑子里有人……”
“不对……”她又摇了摇头,深呼吸了几下,晃了晃脑袋,心里头有个声音一直**着她:继续、继续听下去、听得更多、不要回来……
“不行!”她猛地一震,几乎汗湿夹背。
这种感觉太过危险,一旦放任,她没法控制它。
季玖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安的气氛,叫了她一声,“季玉?”
“不对……我……”她皱着眉,痛吟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他又问道。
“我不知道……”
“不要去想它,”他的声音像秋日寒潭一般冷冽,“不管你在想什么,不要去想。”
她勉强点了点头。
他们被这么关了半天,期间有人来过,大多是问他们来此的目的。季玉翻来覆去也只有一句话,“我妈妈让我找奥斯汀博士。”
他们甚至找来了测谎仪,查看她在回答时瞳孔的收缩放大与面部肌肉的细微变化,可还是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搬动测谎仪的大个子有些恼火,“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抽他们几鞭子?”
“因为我们就是不能。”另一个人回答:“就算我们可以随意进入别人家中,也不代表真的能漠视法律,动用私行。况且……”
季玉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竟然能说出“不能漠视法律”这样的话来,难道把他们非法囚禁在地下室就算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