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她醒了没?”一个卡其色帆布背心长裤的男人问道。
他身上背着两只FNMAG60-20机枪,弹夹交叉绑在身上,裸露的棕色手臂粗壮强劲,说话也是粗声粗气,看起来像是长跑了几公里回来的。
雅各布是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十九岁,面色微微发红,鼻头上很多雀斑,闻言朝地下室看了一眼,“没有,他身边那个男人倒是醒了。”
“他早就醒了,我知道。”男人哼了一声,把手中提着的死兔子扔给他,“幸亏我们有捕梦机,否则估计一个镇子都要被他屠光!”
他啐了一口,提了一盏昏暗的油灯,走进地下室,一边走一边咕哝,“他妈的,我觉得自己就像个19世纪打更的。”
刚进去,就发现那个男人正朝光源看过来,不悲不喜,眼中的神情没有一丝害怕或是祈求,好像在看着一群为了生存而拼死挣扎的蝼蚁。
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种令人胆寒的凌厉,包裹在平淡之下——他很清楚,那是杀气,真真正正的,沾满了血的杀气。
然而被绑起来的男人很快就收敛了这种气息,在他转头看向他的同伴时。
雅各布在外面叫道:“沙尔,千万记得不要打开捕梦机!”
“老子不是傻瓜!”沙尔回骂道。
他撇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来到了那个姑娘跟前,拧起她的下巴,让她露出了一张干净的脸蛋。
那是一张及其秀气的面容,疏淡半弯的眉,一双微长的眼紧紧闭着,眼角上勾,带着东方女人特有的韵味,慢慢地像是勾进了人的心里。小巧的鼻尖下是一双樱桃一样的唇,颜色有些淡,因长时间没喝水,显得有些干,让人不自觉想贴上去,湿润它。
纵使是见过了许多美人的沙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长了一副十分好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和身边那个男人什么关系,不是兄妹的话,肯定就是**了。总之,他那么在意她的样子,关系必然十分亲密。
沙尔不自觉用拇指揉了揉她的唇,靠得近了些,像被蛊惑一般,将自己的唇靠了过去。
“你要是吻她,我会割掉你的嘴。”
他猛地被这个冰冷的声音惊醒,一转头,发现那男人正毫无感情地看着自己。
“呸!”沙尔骂了一声,看了看他双手和腰上、颈上的铁夹。那几道坚铁正连着捕梦机,特殊的立场正不断发出微淡的奇怪的光芒。
然而他终究是有些胆怯,又哼了一声,装作去拿铁棍,放开了那个姑娘。
季玉醒过来时,正好听到了铁棍狠狠打在皮肉上的沉闷而令人发憷的声音。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昏沉着抬起头来看,却看见了季玖那双黑如深夜的眼睛,瞳孔中隐隐映出了她的身影。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双手一点也动弹不了,却是绕过了一根长柱,被紧紧绑在了后面。
“季玖!”她猛地叫道。
沙尔的一棍正好打在季玖肩上,力道太狠,直接溅出了血来,那地方的皮肤已经青紫到发黑了。
而他只是皱了皱眉,一声不吭接了下来。
“你是谁!”季玉很很挣扎,然而丝毫挣脱不了,只有手腕上的链子哗啦啦响了一阵。
“哟,醒了。”沙尔笑了笑,放下棍子,一手按在枪上,问了个早安,“小姐,你这一夜睡得可真香。”
季玉狠狠瞪着他。
她看到季玖的脖子、手腕等处锁着铁拷,身边还有一种诡异的光芒淡淡流过,他身后是一架硕大笨重的机器,有几个亮光不断闪烁,显示它正在工作运行中。
“你对他做了什么!?”她恼怒道。
“我对他做了什么?”沙尔蓦地一怒,“你怎么不问他对我们做了什么!他昨天晚上杀了我们四个兄弟!”
季玉怔了怔。
“他们要杀我们。”季玖说。
这是他被关到地下室后,说出的第一句话,解释给她听的。
季玉哭又不是、笑又不是,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四条人命,看来他们想和解都没办法了。
沙尔开始问她:“你叫什么?从哪里来的?来做什么?那只怪物和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你说什么……?”她不解。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
季玉想了半天,才醒悟过来他口中的“怪物”是小辣椒。
“它……不咬人的,不是怪物。”她辩解。
头顶上的隔层又发出了吱呀呀的声响,有人来了。
沙尔撇下他们,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长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相貌,有些秃顶,带着一只茶杯进了来。
“以马内尔先生。”沙尔站到一边,让他进来。
“早安,沙尔先生。”他向他打招呼,“听说我们的捕梦机很好用,我来看看效果。”
他下来后,对着季玖看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他的力量比上次我们抓到的母龙还要强大,要是捕梦机的效用是双向的就好了……”
沙尔故作诧异地挑了挑眉,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吧,双向捕梦机,我们已经在研发了。”以马内尔笑呵呵看着季玖,“不仅可以禁锢强大的力量,而且可以抽取它,为我们所用……”
季玉听得有些发寒。
“哦,对了!他们交代情况了吗?”他忽然一拍脑袋。
沙尔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没有。”
以马内尔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看着季玉,说:“听说她昏迷了一整夜,现在醒了,怎么?这么个小女孩你都没法让她张嘴?”
“……对不起,先生,她还刚刚醒。”沙尔低下头,嘴角轻轻撇了撇。
季玉双手挣了挣,锁链又发出了一阵哗哗的声响,“我们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找人,并没有恶意,昨天实在是……是……”
是你们要杀我们,才枉送了四条人命——可是这种话现在说真的不会火上浇油吗?
况且还不知道季玖说的究竟是不是那回事。
季玖一直看着她,在她看过来时,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似乎有些心虚。
以马内尔重新露出了标志性的和蔼笑容,“你们来找什么人?”
“奥斯汀博士。”季玉回答:“听说他住在这个镇上,你们知道的吧?”
昏暗不明的地窖中,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面色微微变了变。
“你找他?为什么?”以马内尔说:“我并不记得他有什么亚洲侄女儿。”
季玉说道:“我妈妈和他有交情,我要见到他,才能说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