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包入手,苏瑶再次尖叫道:“哎呀,桃婶娘,这里面装得是啥,都漏水了,快打开看看。”
从捡起油纸包再到撕开油纸包,苏瑶几乎是一气呵成,等桃氏反应过来想要去阻拦时,那油纸包已被苏瑶打开,几个灰扑扑还滴着水的物件儿正摊开在她的手上。
看着那灰扑扑还在滴水的物件儿,桃氏傻了眼!
看热闹的也傻了眼!
苏瑶更是傻了眼!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桃氏会奇葩到这程度,众人面面相觑,接着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妇人道:“维安家的,你还真是个会持家的。”
另一妇人也接话:“是啊,来燎锅底却拿这种东西当随礼,还带着屋里两孩子一起来吃席面,不会持家的婆娘还真干不出来,维安家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哟,拿这东西当随礼,不单只是婆娘会持家,还要婆娘面皮够厚哩,像我们这些人面皮薄的就不敢拿这东西来哄席面吃,维安家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些苏家媳妇被苏瑶的一句话全绑到自己船上,再者这桃氏实在是欺人太甚,太不顾脸面了,她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小渔村,万一哪天自己家娶媳妇、嫁女儿要摆席面请大伙儿吃酒,这桃氏再来这一手,那她们说理都没地方说去。
桃氏拿来随礼的是啥?是海刺球,学名又叫海胆,在苏瑶眼里这海胆是宝贝,可小渔村的村民们不知道,她们只知道海刺球有毒,还扎死过人。
人家搬新院子是大喜事,你送这种歹毒的东西来燎锅底,这不是存心嗝应人家嘛。
故而,现在她们口诛起桃氏来那是毫不留情面。
没脸没皮被众人逮了个正着桃氏脸上也躁得慌,她一直认为自苏连城走后,苏家大房就撑不起场面了,大郞二郞年纪还小,秦氏性子又软绵,这几年被婆婆拿捏在手里不说,到头来被婆婆用几百斤的口粮就打发了出来,也没见她在外面说啥婆婆的闲话。
再者,她家王飞飞和苏云松退亲,秦氏连一句硬气的话都没有说,故而这桃氏登鼻子上脸,认定了秦氏好拿捏。
去她家吃席面,拿了好东西去也是白瞎了好东西,哪怕就算她包把沙子当粟米去秦氏家随礼,以秦氏那软绵的性子,肯定不会往外说。
当然,拿沙子当粟米这缺德事儿她桃氏还是不敢干,她当家的让她包十个鸡蛋,她就去了海滩捡了十个海刺球替之。
她到也没有坏心,只因这海刺球是圆的,被油纸包裹着像鸡蛋,反正外人又看不到,随礼时一般是在纸包上写着随礼人的名字,主人家在席面散了后才会去整理各家各户的随礼,到时候就算秦氏知道了,她也不是个多话的,不会说出去。
本来计划得挺好,白吃了一顿还为屋里多攒了十个鸡蛋,拿到镇上卖了又能替闺女多买朵花,可是桃氏压根没有想到苏瑶一言不合就动手赶人,也没有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退还她随礼,更没有想到随礼会掉地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
被众人好生一顿编排的桃氏老脸白一阵红一阵,见加入口诛她的人越来越多,她恼羞成怒,大声喝道:“我这也是好心。”
“呸,你是黑心,这东西是带毒的,素贞乔迁新院,你随这东西,你哪来的好心!”一妇人骂道。
桃氏被骂也不甘未弱:“我当然是好心,这些天赶海你是没见着吧,瑶丫头几兄妹都将这海刺球和海蚌壳捡回家了,我现在当做随礼给她送来又咋啦?哎,我说你们啊,秦氏那婆娘给了你们啥好处你要这么帮
她?人家教你儿媳妇绣两块帕子你就对她感恩戴德,可人家真本事都藏着腋着哩,人家搬出苏家老屋才几天就弄了这么大座院子,你们哪个儿媳妇可以?”
被桃氏这么一反问,众人愣了愣,随即一个平日里与秦氏相厚的妇人出声反驳:“那…….那也是我儿媳妇技不如人!”她语气里明显底气不足。
“呸,她秦氏女红再好,那小溪镇有哪家会舍得用上五十两银子来买她绣的一块帕子?”
看到众人沉默了下来,桃氏的本性又露了出来,只要自己高兴,说起话来口没遮拦,爱咋说就咋说。此刻见人反驳她,她得意地伸出五根短粗的手指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张嘴就来:“听清楚了,五十两呢,可不是五两,一个妇道人家哪能赚这么多银钱,莫不是镇上哪个野汉子给的?对了,大户人家的老爷喜欢养外室,这秦氏莫……哎呀呀,瑶丫头你干啥?杀人呐,瑶丫头要杀人了。”
见桃氏越说越离谱,苏瑶气不过,顺手从地上拎了根棒子劈头盖脸地给了她几下,打得桃氏哭爹叫娘。
可惜,她年龄还是太小了一点,力气也不大,这几棒子下去也只能让桃氏痛上三两天。
屋子里人多,苏瑶也只能在她猝不及防之下给桃氏来几棒子,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手上的棒子也被人夺下了,桃氏气呼呼地想要打苏瑶,屋子里那些都是能当苏瑶奶奶辈的妇人当然也不会让她得逞。
隔着几个妇人,她打不到苏瑶,胳膊肘子上又传来火辣辣地痛,显然是被苏瑶的棒子打到了,桃氏气急败坏地指着苏瑶大骂:“你个泼辣货,竟敢动手打起长辈来了,看以后哪家儿郎敢要你。哦,我都忘了,你不但是个泼辣货,还是个克父的灾星,注定许不到婆家?”
苏瑶躲在众妇人身后,奶声奶气地回击:“我娘说了,乱嚼舌根子就要用棒子打,桃婶娘,你要再乱说我娘的银子是野汉子给的,下次我还打你。”
桃氏眼前一亮,瞬间忘了胳膊肘子上的痛,兴奋地指着苏瑶大声嚷嚷:“看看,你们看看,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啥叫……”
“大娘,啥叫野汉子?啥又叫许婆家?”
桃氏还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
苏瑶旁边的那个大娘感觉到有人在扯她的衣角,她一低头,便看到一张稚嫩的脸和一双求知若渴的眼,愣了一下,问道:“你不知道?那你为啥打人?”
苏瑶适时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娘只教过我姑娘家不能眼皮子浅,不能乱嚼他人舌根子,不然就要用棒子打,我娘的银子是自己赚的,才不是别人给的,桃婶娘说我娘的钱是野汉子给的,就是嚼我娘的舌根子,我就要用棒子打她。可我娘没有教过我啥叫野汉子。”
伪小孩不好当啊,明明心里啥都清楚,可她娘那敏感的身份和她的年龄都不准许她知道这些,不过桃氏那张嘴是犯贱,不打她几下,她实在消不了这口气。
所以,一个字,装!
“对,瑶儿娘教的不错,对付那些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只会乱嚼舌根子的人,就应该用大棒子打。”众人听苏瑶这番解释,看向桃氏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异样。
反观桃氏,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货,见苏瑶如此一解释,眼神登时就亮了起来,也不管他人是如何说她的,只见她满脸贪婪之色地盯着苏瑶,大声地质问:“那你说说,你娘是如何赚到这么多银子的?说出来了,让我们相信了,我们才不会说你娘的银子是野汉子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