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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辛巴达航海历险记(3)

第三次航海归来,日子过得无忧无虑,悠闲舒服,但我老是感觉有点美中不足,经常想再去海上冒一次险。我实在是太喜欢做生意、太爱冒险了,考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再去闯荡一回。我把事务安排妥当,置办了紧俏的货物,便前往波斯。我经过波斯的几个省,最后到达一个港口,登上了船。我们一路航行,曾经停靠过几个大陆国家,又去了几个东方岛国。一天,一阵飓风刮来,风帆被撕得粉碎,船像脱缰的野马,撞在沙滩上,成了碎片。船上的人和货物全部沉入大海之中。

我算是万幸,和几个商人、船员一起抓住了一块船板,我们被一股巨流冲到了一座岛屿上。我们找到了一些水果和一泉清水,吃饱喝足以后,有了力气,就躺在地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晨曦初露,我们离开海岸,走向小岛深处。我们发现了一些人家,便加快脚步朝那儿走去。我们刚一走近,只见一大群黑人拥了过来,把我们团团包围,我们就成为他们的俘虏。他们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好像是要瓜分我们,随后就各自领着我们去了他们家里。

我和五个同伴被带到一户人家。主人命我们坐下,给我们拿来一种草药,做手势示意我们吃下。我的同伴们饥不择食,想都不想,全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发现那些抓我们的人一个都没有吃,马上起了疑心,心想这东西吃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因此我碰都不碰。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我才活到现在。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我的同伴们一个个失去知觉,说起了胡话。然后黑人们给我们吃椰子油煮的米饭,我那些同伴们失去了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见到米饭便不要命地大吃起来。我也跟着吃了一点儿。

黑人们给我们吃的草药像是迷魂药,它使我们在这种不幸的处境里变得像白痴一样忘记一切悲伤,吃米饭是为了把我们养胖,成为他们的美餐,因为他们是食人族。我的同伴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知道厄运正在等着他们,他们是这种可怕习俗的牺牲品。我没有像我的同伴们越长越胖,而是越来越瘦。我拿起饭就想着要死,心里就很害怕,这饭吃下去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加害自己,很快,我就瘦得皮包骨头了。那些黑人把我的同伴吃完以后,决定把我留下来,等我身上长肉了再吃。

他们丢下我不管,我便有了很大的自由,几乎没人会注意我的行动。一天,我趁他们不备,离开那个黑人的家,逃跑了。我一口气走了七天,时刻小心避开那些看上去有人家居住的地方,一路上全靠椰子充饥解渴。

第八天,我走到海边,看见一些白人在采摘辣椒,这里到处都是辣椒。他们见到我就朝我走来,用阿拉伯话问我来自哪里。

我听到乡音,高兴极了,爽快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我一直和他们住在一起,直到他们采集够了辣椒。我搭上他们的船,很快来到另一座岛屿,这里是他们的家。我的救命恩人们带我去晋见他们的贤明的国王,我向国王讲述我的冒险经历时,他听得瞠目结舌。讲完以后,他命人给我换上新衣服,又吩咐手下人好好照料我。

这个岛国人口稠密,商品充盈。我在这个新地方生活得悠然自得,忘掉了前些天的不幸遭遇。慷慨的国王对我关怀备至,使我乐而忘返。

说实话,我好像是他最宠爱的臣民。

我发现这里举国上下,甚至是国王,骑马时都不用马鞍、缰绳或马镫,不由感到十分奇怪。一天,我冒昧地问国王为什么不用这些东西,他回答说:马鞍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于是我马上找到一个工匠,给了他一个鞍架的图样,都他照样子做一个。他做好以后,我亲自给马鞍包上镶银嵌金的皮,里面塞进头发。然后我请一位锁匠按照我给的图样做一个马嚼子和几副马镫。

我把这些马具献给国王,用他的一匹马做了试验。国王骑上配有马具的骏马,觉得非常高兴。他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赐给我许多礼物。接着,我又做了几副马鞍送给朝中大臣和王室的贵人,他们回馈我珍贵而精致的礼物。我还给城里的首富们打造了几副马鞍,使我声名大振。

我俨然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经常出入王宫。一天,国王对我说:

“辛巴达,我爱你;我的大臣们和凡是认识你的人都非常敬重你。我有一个请求,你千万不要拒绝。”

“陛下,”我回答说,“您对我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陛下的旨意我唯命是从,岂有违背之理。”

国王说:“我希望你在我们这里成婚,这样我就能把你留在我的国王,以免你回故乡。”

我不敢违抗国王的命令,他把一位王室里的女子许配给我。她出身高贵、美丽异常、家财无数、贤德知礼。婚礼之后,我住在妻子家里,和她生活了一段时光。尽管我们相亲相爱,如胶似漆,但我对这种日子并不满意,一心想找机会逃走,重回巴格达。

正当我想着如何逃跑的时候,一日,邻居的妻子生病死了,我前去吊唁,见他痛不欲生,就对他说:“愿真主保佑你长命百岁。”

不料他回答说:“天哪,我最多只能再活一个小时了!”

我安慰他说:“朋友,别这么悲观绝望,你我之间的友谊带给我们的乐趣,我还想再享受很多年呢。”

“我从心里祝愿你长寿,”他说,“不过死神已经在向我招手,今天我要和我的妻子一起埋进坟墓。这是我们国家的风俗习惯,如果妻子去世,丈夫要为她殉葬;同样,如果丈夫死了,妻子也要被活活埋掉。

这个风俗习惯多年来一直都保存着,每个人都得遵守这个规矩。谁都救不了我。”

我听了他的话,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充满恐惧,心想世上竟然有这种野蛮古怪的习俗。这时,他的亲朋好友和邻居们前来料理丧事。

他们给尸体穿上婚礼时穿的盛装,又给她戴上的珠宝饰品。然后,他们把尸体放在停尸架上面,抬起来朝城外走去。那丈夫身穿丧服,和亲戚们紧跟在妻子的尸体后面。他们走到一座绵延数十里,直伸向海边的高山,爬上山顶,有几个人动手掀开一块大石板,露出一个深坑,把那位妻子的尸体扔了进去。接着,丈夫告别了亲友,他们便将毫不抗拒的丈夫放上停尸架,在他的身边放了一壶水和七个小面包,然后将他也被放进深坑。葬礼结束后,他们盖上那块大石板,就下山去了。

这场葬礼使我很有感触,我随后去见国王,向他说起我对这件事的看法。

“陛下,”我说,“我很惊讶贵国用活人陪葬的风俗习惯,我飘洋过海,去过很多国家,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残酷的习俗。”

国王答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辛巴达?这是我们国家的法规,无论哪个阶层的人都要遵守,连我也不能例外。如果王后先我而死,我也要为她陪葬。”

“陛下,”我问道,“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如果是异乡人,是否也要遵守这个习俗呢?”

“是的,”国王答道,“只要他们在我们的国家结婚,就不能例外。”

听了国王的话,我忧心忡忡,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如果我的妻子先于我去世,那我不就得为她陪葬吗?想到这里,我就没精打采,不思饮食。不料,我的担心没过多久竟成了事实,妻子生了一场重病,没几天就病故了。对我来说,被人活埋和被食人族活剥一样可怕,可是我不得不遵守习俗。国王说他要亲临葬礼,朝中大臣要随侍左右。

城里的大户人家为了表示对我的尊敬,也要出席我的葬礼。

葬礼准备好后,他们给我妻子的尸体穿上华丽的服装,戴上最好看的珠宝饰物,放在停尸架上。接着,送葬的队伍出发了。我作为这场可怕的悲剧中的男主角,热泪盈眶地跟在妻子的尸体后面,为自己不幸的命运悲叹。

在到达那座高山之前,我恳求送葬的人们同情我。我先是请求国王,又请求在我身边的朝廷大臣,求他们可怜我。我大声叫道:“你们应该考虑考虑,我是一个异乡人,不必遵守你们这种残酷的法律!

我在自己的国家里有妻子和儿女!”我自以为我说得语调悲怆,感人泪下,可是谁也没被感动。相反,送葬的人赶紧把尸体放下深坑,紧接着,我也被放上停尸架,身边放着一壶水和七个面包。最后,葬礼结束了。他们对我的哀号置若罔闻,把我扔进深坑,盖上了大石板。

我下到坑底,借着石板缝射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线,看清了这个洞穴。这个山洞很大,约有五十尺深。我看到许多死尸,都已经腐烂发臭,刺鼻难闻。我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叹息声,是从最近沦为牺牲品的人口里发出的。停尸架一放到洞底,我立刻走下来,屏住呼吸,在离尸体很远的地方躺了下来。我放声痛哭,哭了很长时间,但是死神并没有因此把我从这恐怖的地方释放出来。对生存的强烈渴望在我心头滋生,我想方设法地延长自己的生命。我摸索着走到我的那只停尸架跟前,尽管洞穴里越来越黑,我还是摸到了水和面包,吃了起来。

我靠着这些干粮活了几天,不久东西便吃完了,我作好死亡的准备。正当我听天由命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头顶上的石板被掀开了,只见一具尸体和一个活人被放了下来。死者是一个男人。一个人走到山穷水尽的绝路时,自然只能靠暴力来维持生命。那个陪葬的女人一下来,我走近她的停尸架,等上面的大石板盖上了,我操起一根死人的胫骨,对准那个不幸的女人的头部,接二连三地猛击,终于把她打晕过去。确切地说,我把她打死了。我的做法毫无人性,为的只是夺取她带下来的水和面包。现在我又可以多活几天了。我把这点东西吃光以后,又有一个死去的女人和陪葬的男人被抛下山洞,我照样打死了那个男人。算是我走运,那段时间城里的死人很多,我每次都用这种残酷的办法获取我的食物,维持自己的生命。

有一天,我刚刚杀死了一个不幸的女人,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好像还有呼吸声。我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中途又听到了呼吸声,而且比刚才还要响亮。我隐约中看见一个小东西从我面前逃走,我紧追那飞舞的影子,它不时地停下来,等我走近它,它又飞走了。我追了它很远很远,最后我看见一束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闪烁的亮光,我朝亮光走去,前面豁然开朗,只见岩石上有一个洞口,可以让我死里逃生。

这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大喜过望,当即停下脚步,让激动的心情平静以后,这才爬出洞去。我发现自己来到海边。各位,我当时那种欣喜的心情,你们不难想象,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我确定这是事实,我的知觉没有捉弄我时,我才知道我在洞里听到的声音并跟踪的那个东西,一定是经常到那个洞里吃死尸的海兽。

接着,我回到洞里,把所有停尸架上的珍珠、玛瑙、金银首饰,总之,我在黑暗中所能摸到的一切值钱的东西统统都用死衣的衣服包裹起来,然后回到海边,放到一个拿起来方便的地方,坐在海边只等时来运转。

两三天之后,将近黄昏时分,我发现港口那里有一条船正向我这儿驶来。我连忙挥动头巾,拼命地叫喊。他们听到我的呼叫,放下一只小艇来搭救我。水手们问我遇上什么倒霉事,怎么会困在这个地方。

我回答说,两天前我被海水冲到岸上,幸好我的货物还在。那些人没有细想我的话是否可信,对我的回答没有表示怀疑,让我带着包裹上了小艇。

我们上了船,船长对我被冲上海岸的事情也毫不怀疑。

我终于平安地回到了巴格达,还带回许多的财宝。为了感谢真主的暗中保佑,我拿出许多钱捐助清真寺,救济穷人。随后,我天天和亲朋好友欢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享尽荣华富贵。

辛巴达讲完他第四次的航海故事,照样给了欣巴达一百金币,邀请他和其他客人第二天再来吃晚饭,听他讲第五次航海的故事。

第二天,大家都到齐以后,围桌坐下,吃吃喝喝。饭后,辛巴达又开始讲述他第五次航海的故事。

辛巴达第五次航海

诸位朋友,欢乐幸福的生活很快使我忘记了曾经经历过的危险。

然而这些快乐并不能使我得到完全的满足,不久,我又打定主意外出航海,进行第五次冒险。我备齐货物,从陆路运到最近的港口。这次我再也不相信任何船长,自己掏钱买了一艘装备齐全的大船,装上货物,准备启航。但是我的货物装不满这条船,几个来自不同国家的商人便将他们的货物也全部装上了船。

迎着一阵阵凉爽的海风,我们扬帆出海了。在海上航行了很久,直到一天,我们停泊在一座孤岛上,发现一只大怪鸟的蛋,就像我前两天讲到的那只蛋一样大,已经快要孵出小鸟,它的喙将要啄破蛋壳了。搭乘我的船的商人们便用斧子把蛋砸碎,把刚成形的怪鸟砍成一块块的,放在火上烧烤。我曾经认真地劝告他们不要动那只蛋,可是他们根本不听。

他们刚吃完烤鸟肉,只见远处飘来两块巨大的乌云。船长见多识广,立即明白那是怪鸟,于是大声叫道:“不好啦!大怪鸟的爸爸妈妈来了。危险!大家快上船!”我们听了他的劝告,连忙登船扬帆。

那两只大怪鸟飞了过来,发出恐怖的叫声。当它们看见鸟蛋被打碎,小鸟被砍成碎块,叫声更是凄厉可怕。它们决定报复,便飞回到它们刚才来的那座高山,消失在山峦里。我们趁机使尽全力把船开走,以免不幸降临到我们的头上。

两只大怪鸟很快回来了,爪子里都抓着块大石头,在船的上空盘旋,其中一只把石头扔了下来,幸亏我们的舵手技术高超,突然把船往旁边一开,石头才没有砸到我们,但是石头擦着我们的边掉进了海里,把船砸出了一个大洞,使我们几乎能看到海底。不幸的是,另一只大怪鸟扔下的石头正好砸在我们的船上,船被砸成碎片。水手和人不是被砸死了,就是被淹死了。我也沉入大海,当我浮出水面时,幸运地抓住了一块船板。我双手交替划水,始终腾出一只手抓紧船板,终于游到了一座海岸很陡的小岛前,我奋力爬上海滩,登上小岛。

我疲惫不堪,便坐在草地上休息。恢复体力后,我站起身,朝海岛深处走去。我四处察看,这里好似一座芳香的花园,到处是美丽的果树,树上的果子结着青涩或成熟的果子,一条晶莹清澈的溪水蜿蜒流淌。我用香喷喷的水果充饥,用甘甜的溪水解渴。

夜幕降临时分,我找了一块草地躺了下来。但是我每次睡不到一小时便会醒来。后来我索性睁开眼睛,用大半个夜晚的时间来悲叹自己的命运,责怪自己做事轻率,明明拥有了足以使自己安度余生的财富,偏偏还贪心不足,出来冒什么风险。我越想越伤心,甚至萌生了自杀的念头。这时,白天来临了,令人欢乐的阳光驱散了我的忧愁。

我爬了起来,壮起胆子走进树丛里。

我走了不远,看见一个看样子非常衰弱的老头,坐在一条小溪边上。我走过去向他问候致意,他稍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我问他在做什么,他没有回答,示意我背他过河去摘些水果。

我以为帮他的忙是做了一件好事,就将他驮到背上,送到对岸。

我蹲下身子,示意他下来,可是那个看着很衰弱的老头,非但没有下来,反而双腿轻轻地一跃,骑上我的脖子,稳稳当当地坐在我的肩膀上。我这才发现他的脚长了一层母牛似的皮。他恶狠狠地用手夹住我的喉咙,勒得我几乎窒息。我眼前一阵发黑,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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