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刚的诅咒让他无法接受,那么现在的羞辱更让他无地自容,慕容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幕,这是一个儿子会对一个父亲该有的举动吗?安安是变了,以前的安安虽然叛逆,但是绝对不会目无尊长,更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为什么会如此的陌生?
他真的有点怀疑是自己认错了,他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似乎要找出他就是自己儿子的证剧,可是那面无表情隐隐似曾相识的五官下是冷酷与无情,之前那温和胆怯的目光此刻变得尖锐和冰冷,他对他这个父亲做出如此过份的事情,却没有一丝愧色和歉意,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嘲讽与不屑。
慕容峰很想将他的举动的当成不真实的幻觉,因为他的儿子绝对不会如此对他,可是当他低下头,望着脚下那红红的、落了一地的百元大钞,心瞬间痛的无法呼吸,它们的存在残忍的打碎了他自欺欺人的念想,无比清晰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慕容安似乎是很反感他的存在,依然用冰冷无温的眸子看着他,再次开口:“怎么,还不滚,难道嫌钱少吗?”
他的话就如同一记强有力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慕容峰的身子,穿透肌肤,重重的落在他的心上,他的目光从钞票上移了回去,对上他那冷若冰霜的脸,还有那毫无温度的眼,心瞬间跌落谷底,一片冰凉。“不……你不是安安……你不是我的安安……安安不会是你这样……不会……”。他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在说给对面的人听。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的转身,拖着异常沉重和疲惫的步子向门口走去,原本落在他头顶的那张钞票此时随着他的转身,缓缓的滑落,轻轻的飘向地面。
慕容安望着慕容峰失魂落魄的背影,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心里冷冷的说:“慕容峰,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来自取其辱的,就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那么又怎么能承载我接下来疯狂报复?慕容峰,从我回国开始,就是专程回来讨债的”。
慕容峰走出文化宫,仰头望着空中那大片大片飘落的雪花,一阵寒风吹佛着他的脸颊,勾起他两鬓苍白的头发,此时他的心如坠寒湖,比这炎冬的气温更冰,更冷。压抑的泪水终于打湿了眼睛,从仰起的眼角滑落耳际,他茫然的望着头顶的天空,望着那扬扬洒洒的雪花,内心深处却苦涩的说:“他怎么会不是安安?怎么会不是自己的孩子?他明明就是,可是他再也不会是过去那个乖巧听话的安安了”。
良久,他低下了头,缓缓转身,望着身后那人来人往的摄影展大厅,之前还为此引以自豪,可是现在在看,才明白那便是他们父子产生隔阂又不可跨越的鸿沟。那些照片清清楚楚显示着父子俩分离整整六年的事实。